這是一次人類對自然史上罕見的動物大遷移的真實觀察。百萬角馬的奔騰萬里之勢,形成了大遷徙。它們衝破獅豹的埋伏,跨越鱷魚的陷阱,騰躍死亡的懸崖。所過之處屍骨累累、血流成河。以百萬角馬殉道的代價完成了一次生命的洗禮,一次種族的最佳化,也闡釋了自然界一個鐵的法則。
34歲的約翰是英國牛津大學的動物學教授,對角馬有獨特的喜好和研究。2018年3月,他決定前往東非肯亞,全程跟蹤拍攝角馬的遷徙。他的好友瑪雅教授也要求一同前往。 2018年8月,約翰和瑪雅教授前往坦尚尼亞的塞倫蓋蒂國家公園,此時的塞倫蓋蒂大草原雨水充足,青草叢生,廣闊的草原散佈著一頭頭覓食的角馬。“為什麼要遷移呢?”疑惑盤旋在瑪雅腦中。約翰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角馬具有超強的生長能力,它們比其他食草類動物擁有更加寬闊的門齒,能夠比其他食草動物更快地席捲青草。另外,角馬也具有超強的繁殖能力,以長途跋涉中的角馬群為例,剛剛出生的小角馬數量就可佔到總數的1/4。正因如此,使得它在數量上遠超大草原上其他任何一種哺乳動物。如果說在大草原上獅子處於食物鏈的頂端,是百獸之王的話,那麼在數量上佔有絕對優勢,並對大草原的盛衰產生直接影響的首數角馬。據統計,在坦尚尼亞塞倫蓋蒂大草原上,1957年僅有19萬頭角馬,到了1977年增長到144萬頭。1989年,數量達到168萬頭。而獅子數量只有2500頭。”瑪雅驚呼:“那在東非,不是遍地都是角馬嗎?”約翰笑道:“大自然自有神奇之處,它會安排一切。”
10月的一天清晨,瑪雅突然感到草原的震動,“你看,似乎它們要行動了。”萬布伊叫道,“我們要追隨它們了。”角馬群鋪天蓋地而來,彷彿那世界上只有角馬,天地之間只有滾滾而來、奔跑不息的角馬群。約翰說,因為這裡沒有嫩草,角馬們必須在短時間內奔赴馬拉河,只有渡過水流湍急的大河,抵達對面肥美豐厚的彼岸——馬賽馬拉大草原。這絕對不是一次溫情脈脈的旅行,相反,是一曲弱者求生的輓歌,角馬們必須在短促的時間內奔赴馬拉河,渡過水流湍急的大河,抵達另一片豐茂草地獲得生命救贖。
經過一個星期的跟蹤,約翰對瑪雅說道:“地圖上面顯示,前面有一個大峽谷,是角馬遷徙的必經之路。”大約行駛了2個小時,前面沒有路了,出現了一個寬10米、深約50米的懸崖。“難道這些角馬就能過去嗎?我想它們一定會更改它們的路線的。”瑪雅懷疑道。一會兒,角馬大軍浩浩蕩蕩地奔騰而來。角馬們似乎也嗅到了峽谷瀰漫過來的冰冷之氣。但它們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而是越跑越快,就像離弦的箭一般。到了懸崖口,為首的角馬一躍而起,衝向懸崖。可是這又怎能躍過10米寬的懸崖呢?只躍了區區的2米,就掉到了懸崖下。然而,就是這樣的自殺式的方法,讓人看到了一個生命奇蹟!後面的角馬在一瞬間踩在了前面在墜落的同伴身上,進行了第二次彈跳,儘管還是不能跳過這道懸崖,然而角馬們經過了前幾波的跳躍,已經能給後面的同伴進行數次起跳,贏得時間和空間。終於,利用慣性,角馬大軍就這樣衝過了這道不可能逾越的懸崖,到達了對面。 吉普車是不會過懸崖的,於是,約翰他們返回了公路上,算好了角馬遷徙的行程,來到了肯亞的馬拉河,在車頂架起相機,耐心地守候起來。 馬拉河是角馬們必經的渡口,也是角馬的最後一站,過了這條河,角馬就進入了水草豐美的“伊甸園”;渡不過去,它們將會因缺草缺水而餓死。馬拉河中有兩種動物是角馬們在渡河中必然要遇到的兩大殺手,一種是世界上最大、最為兇殘的尼羅鱷,一種是被稱為“非洲河王”的河馬。天地之間,一望無際的角馬鋪天蓋地向馬拉河疾奔而來。百萬角馬蹄聲隆隆,氣勢磅礴。但是很奇怪,這上百萬角馬中衝在最前面的角馬們奔到岸邊時,來了個“急剎車”,全都轟然駐足。
半個小時過去了,角馬們仍沒行動。突然,角馬身邊的淤泥動了動,一雙兇殘貪婪的眼睛露了出來,瞄向了這頭角馬。霎時,淤泥飛濺,一條巨大的鱷魚猛撲出來,一口咬住了角馬的脖子。岸上的角馬靜靜目睹尼羅鱷把壯年角馬殺死,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這時,馬拉河裡的危險才真正顯現出來:十多條埋伏在淤泥裡的尼羅鱷躥了出來,分左右兩隊向已下河的角馬們圍追上來。沒多久,越來越多的尼羅鱷從水裡冒出來,從岸上的草樹叢裡爬出來,全部下到了河裡,逼向正在向前的角馬們。
面對死亡,岸上的角馬們反而不害怕了。一頭角馬高高躍起,跳進河中,率先向河對岸游來。源源不斷的角馬緊著跳入河中,如疾風暴雨般衝了過來。馬拉河瞬時水花沖天、浪濤翻滾,世界上最為壯觀的角馬大渡河開始了。一條碩大的尼羅鱷首先把守住了角馬們必須經過的河域,它張開大嘴,露出兩排長長的像大鋼鋸一樣的牙齒,等著角馬進入它的攻擊範圍,它前前後後屠殺了數十頭角馬,而更多的角馬則死在了其他尼羅鱷的嘴下。然而,恐懼和死亡連同角馬被河水淹沒了。越來越多的角馬匯聚成了角馬狂流,奮勇向前,掩殺過來。看到角馬這陣勢,不可一世的尼羅鱷也害怕了,它們難敵前赴後繼的敵人,終於亂了陣腳,紛紛潛入水裡以避開用生命之軀形成的渦旋。角馬們死傷無數後,終於突破了尼羅鱷的防線。角馬們漸漸遊進了河中央。這一區域河水湍急,一些角馬由於體力不支被沖走了。而只要活著的角馬,仍全力以赴地向對岸游過去,那是馬拉河,那是它們心中的樂土。望著眼前一幕,約翰意味深長地說:“角馬們在這裡生活幾個月後,然後又將起程,從這邊渡到馬拉河那邊去,再回到3000公里外的坦尚尼亞塞倫蓋蒂草原。屆時,它們再一次經受來自河馬和尼羅鱷的挑戰。角馬們每一次以自己的壯烈之死為同夥們贏得時間和空間,從而保證整個種群的生存。也許奔跑,遷徙,赴死,搏鬥,就是它們生活和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