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島大海戰是二戰的一個轉折點。此戰之後，二戰的局勢有了明顯的逆轉。

盲打主要指的是雙方搜尋航母之前的空中對決。

之後，兩軍進行了一次很明晰的空戰，日本人完全佔上風。最後，才是最終的航母對決。而航母對決，其實美軍也是佔下風的，戰勝日本航母的機率並不大。

這時候，兩個偶然的“意外”幫助美軍扭轉了局勢，一戰定乾坤，擊沉日軍 4 艘航母。

戰爭中的“意外”，往往就是戰機，如果能抓住，其威力大得超出想象。

但這兩個意外的誕生，是因為美日航母對決前的空戰。因為美軍航母戰鬥群指揮官斯普魯恩斯的“孤注一擲”，而意外地出現了兩個讓美軍制勝的“意外”。

01 航母對決前的空戰，無力還手的美軍

6 月 4 日早晨 4 點半，美日兩軍航空母艦編隊實際上已近相距 644 千米了。美軍在中途島東北方向，日軍在中途島西北方向。

但南雲忠一不知道美軍已經靠近，準備先打一輪中途島。他立即派出“108 將”，即 36 架“九九艦爆”轟炸機、36 架“九七艦攻”艦載機、36 架護航“零”式戰鬥機，直撲中途島。

這中間要飛躍的海域大概是 450 千米左右長度。但它們飛到一半路程，就被美軍發現了，美軍得到的訊息是：

“多架不明飛機，方位 310 度，距離我方 150 千米。”

而後美軍派出 6 架“野貓”、20 架“水牛”組成空中編隊攔截。

但這 26 架飛機爬到5000 米高空時，大吃一驚。

日軍108 架飛機在空中擺了一個陣，“翼尖挨翼尖”。

零式戰鬥機在轟炸機上方，組成一個嚴密的自衛火力網。美軍飛機一看不對，想跑，但整體戰機效能落後對方，也跑不了，於是近距離混戰。

最後，美軍 26 架飛機升空，只倖存 9 架。而後，這個日軍飛機編隊飛臨中途島上空，只用了二十分鐘，美軍指揮所、燃料罐、醫院、後勤建築、瀉湖上的水上飛機，全部摧毀。

美軍地面火力和海軍陸戰隊飛行員，只擊落了 30 架日軍飛機。

日軍的戰果明顯更大。30 架飛機，其實對日本的海上力量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但這是一個重要的訊號，對於美軍來說，是個非常好的訊息。

原因很簡單，中途島是個固定的島嶼，日軍找過來很容易。但日軍找不到美軍的航母。

之前講過，山本五十六的聯合打擊艦隊，是在海上大畫等邊三角形。

尼米茲則以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為主，一個分佈在距中途島東北方向1000多公里處，一個分佈在距中途島面臨日軍攻擊一側不遠處的海域。

南雲忠一派飛機轟炸中途島，因為艦載飛機的效能限制，美軍可以做出一個對於對方航母位置的大概判斷。

實際上，日軍這一波艦載機攻擊的指揮官友永丈市的提議是一個比較合理的戰術。當他們的艦載機完成第一波攻擊中途島返回“飛龍”號航母的時候，這位大尉向他的指揮官南雲忠一提議：“有必要發起第二波攻擊”。

南雲忠一突然就猶豫了。

猶豫的原因是，他覺得中途島的美軍依然具有一定的防禦勢力，強行攻擊登島，是非常冒險的。

不管這個考慮是不是有道理，臨陣猶疑不決，本就是兵家大忌。

兩軍將領的較量

這跟南雲忠一的性格有關係。

美軍對於南雲忠一的評價很有意思，他們覺得南雲忠一是一個“充滿激情、性格直截了當且質樸的人”。

他的日本同事，則認為南雲“慷慨大方、性格外向”。而且還有點多愁善感。

這是一位老海員。水手們很喜歡他，而且有著非凡的勇氣。

但實際上，他也是當時日本高層軍官中的老派，最擅長的是魚雷攻擊和大規模軍事演習。

他的同僚，日軍第十一航空艦隊司令冢原二四三就認為他不適合當時的職位。因為這人思維也許還有點“老”，對他們自己的海軍力量一無所知，那可已經是航母稱霸的時代了啊！

但他之所以還在指揮中途島戰役，是因為此戰之前的出色表現。珍珠港行動，日本軍艦無任何損失便令美軍陷入火海；珊瑚海海戰，日本在戰術上幾乎取得了完全的勝利。

他不太愛用海上航空戰術，他特別喜歡日本海軍傳統的戰術——利用大炮和魚雷近距離摧毀敵軍。

所以，以艦載機作為主攻的戰術，會讓他有一些猶豫。

南雲忠一和山本五十六的戰術思想很一致，那就是集中自己的兵力，找到對方的助力，一戰定勝負。

這也導致日軍艦載機的搭配協作空戰的能力實際上比美軍略遜。

美國海軍統帥尼米茨則不一樣。他很敏感。

南雲忠一派飛機襲擊中途島之前，尼米茲則在全力搜尋日本艦隊。“飛龍”號上的飛機還沒起飛，美軍的“卡塔琳娜”水上飛機已經在中途島西北方向 300 千米處發現了南雲忠一的艦隊。

日軍去轟炸中途島，美軍的“企業”號和“大黃蜂”號航母則直撲西南方向。

尼米茲拋開了一切，甚至沒提中途島會怎樣，他只對負責中途島防禦的西里爾·西馬德一個指示：

“全力以赴對付航空母艦。”

換句話說，就算日軍把中途島炸成碎片，其實作用也不大。

所以，當友永丈市帶著以“飛龍”號航母為首的中途島攻擊艦隊到達中途島的時候，美軍幾乎把能派出的飛機全部派去攻擊日本航母。對於戰列艦之類的，根本不理會。

這個戰術也很有意思。

因為經過一波轟炸之後，美軍在中途島的陸基飛機並不多。還有 15 架“空中堡壘”重型轟炸機、4 架“掠奪者”中型轟炸機、6 架“復仇者”魚雷轟炸機。

陸基轟炸機遠端攻擊不怎麼行，但這時候卻威力巨大。

它們的戰術是：平行飛行，航線獨立。

完全拋棄了戰鬥機護航——實際上也沒有戰鬥機能來護航了，進行“野蠻的”衝擊，魚雷和炸彈完全扔向了“飛龍”號和“赤城”號航母。

但可惜的是，高空轟炸移動的目標，尤其像航母這種可以高速移動的目標，是非常困難的。

“飛龍”號和“赤城”號航母被擊中了 4 次，但沒受到任何比較嚴重的傷害。

美軍的飛機反倒損失了一波。其中4 架“復仇者”和 2 架“掠奪者”剛飛到日本航母上空，就被打下來了。

最難的決定

對於日軍指揮官南雲忠一來說，下決定很難，那就是他的屬下的那個提議，似乎是正確的——“有必要進行第二波攻擊”。

經過一波毀滅性的轟炸，美軍還能派出飛機來攻擊自己的航母，那說明美軍還是有抵抗力的。

再去炸一波？還是不去炸一波？

之所以難，是因為當時的艦載機屬性決定的。

如果再炸一波。日軍必須選擇的方法是，把4艘航母上已經裝載好的魚雷轟炸機上的魚雷拆下來，再換上用於陸攻的高爆炸彈。

魚雷炸彈是對付航母艦隊的。

高爆炸彈是對中途島地面進行摧毀的。

二者用途不一樣，而且不能同時在艦載機上掛載。第一次轟炸中途島的時候，就用的是高爆炸彈，飛機回來後，南雲忠一沒有立即進行第二波轟炸，而是讓飛機換上魚雷炸彈，準備跟美軍的艦隊幹。

他一個猶豫，錯失機會。

先攻一波，一看有空中抵抗力。於是，南雲忠一下令航母甲板上所有待出擊的飛機全部“送下機庫”。

換炸彈。

這其實是很危險的，如果敵人運氣好，其轟炸機恰好趕上換炸彈的時候到達，那簡直毀滅性的災難。

這一點，在中途島海戰中，對於美日雙方來說，都是一樣的。

但，南雲忠一這個決定也並非是錯誤的。因為運氣的事情，誰說得來呢。實際上，到此時，日本艦隊還是完全佔上風的。

因為日軍損毀了大量的美軍飛機。美軍進攻三次，全被日軍擊退。儘管美軍的一架轟炸機在損毀之前不顧一切地撞在了“赤城”號航母的甲板上，但也只留下了一道傷痕，日軍機會沒有任何損失。

美軍的優勢是，情報比較先進，士氣比較高昂。

而南雲忠一和尼米茲都不知道的是，有兩個重要的“意外”將要到來。

02 二戰航母艦載機的空戰，將為美軍誕生兩個足以決勝的“意外”

1942 年6 月4 日清晨的太平洋，風平浪靜，陽光普照中途島，島上火焰飛舞，廢墟處處。但海面上平靜得很。

南雲忠一做了一個比較冒險的決定，那就是解除艦載機的攻擊狀態（美軍航母術語稱為“spot 狀態”，即艦載機一切準備就緒的狀態）。

日本航母上的艦載機全卸下了魚雷。

這其實預示著日軍航母的攻擊力大大減弱。至少在這時候是這樣的。

而南雲忠一不知道的是，美軍的“約克城”號、“大黃蜂”號、“企業”號 3 艘航母就在附近。

南雲忠一剛做了卸下艦載機魚雷的決定，他的巡洋艦上的偵察機報告說發現了一支美國水面艦艇部隊。

而且訊息還十分不準確，飛行員只是說自己看到“距中途島 400 千米處、方位為 10 度的位置上有 10 艘敵方水面艦艇，航向 150 度，速度 20 節以上”。

南雲忠一又猶豫了。

他覺得這個 10 艘敵艦的艦隊對自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可以先等等從中途島正在返回的飛機，大家換炸彈。

但一會兒他就改變主意了，7 點 45 分，南雲忠一下令：尚未為第二波轟炸中途島換下魚雷的艦載機，暫停換彈，保留魚雷。

目的當然是準備對付這個所謂“10 艘敵艦”的艦隊。

他又指示“利根”號巡洋艦趕緊“查明船型”。

8 點 09 分，“利根”號水上偵察飛機的飛行員報告說，10 艘艦艇為 5 艘巡洋艦和 5 艘驅逐艦。

南雲忠一鬆了一口氣。

不過，過了十分鐘，日軍飛行員又補充道：“伴隨上述敵艦行動的似乎還有一艘航空母艦。”

其實那是美國的“約克城”號航母，距離南雲忠一的艦隊大約還有 241 千米。這艘航母其實不算主攻艦隊，只是一個特遣艦隊。主攻的是“企業”號航母艦群和“大黃蜂”號航母艦群。

它也正在找日本航母。正準備派 12架魚雷轟炸機和 17 架俯衝轟炸機去搜尋日軍航母。

如果說南雲忠一犯了戰術錯誤，那麼接下來的決定是一個錯誤。

錯誤是在美軍的引導下犯的。

其實南雲忠一不用非常緊張，兩支艦隊相距241 千米左右，就算當時最快的艦載飛機來轟炸，那也得將近一個小時才能到達。何況，航母艦隊是不斷移動的。

日軍完全有時間做很多準備。讓對方有來無回。

但美軍從中途島又發動了一波攻擊，8 點 20 分，美軍從中途島派了 11 架老舊得跟“牛車”一樣的“復仇者”魚雷轟炸機來攻擊日本艦隊。

日軍的零式戰鬥機很快就把它們趕走了。

南雲忠一以為這可能是靠近的美軍航母派來的，因此對雙方艦隊之間的時間、速度、距離認知都出現了偏差認知。

然後，他立即下令攻擊中途島的友永丈市艦隊返回，並令所有航母上的艦載機“以最快的速度換下高爆炸彈，換上魚雷”。

而後為零式戰鬥機加油，派出去做防控巡邏。

當時的艦載機換彈程式實際上非常複雜。南雲忠一的屬下、“飛龍”號和“蒼龍”號航母打擊群的指揮官山口多聞認為不換彈，即可出行去攻擊，即便轟炸機帶的是搞爆炸彈，也能對“利根”號發現的美國艦隊造成傷害。

南雲不同意。

南雲忠一最終選擇了攻擊美國艦隊，而暫時放棄了攻島行動。

並且，他向總司令山本五十六發了電報，表示“在 10 度方位，距離 AF 約 322 千米處發現了一艘航空母艦、5 艘巡洋艦、5 艘驅逐艦。我們正朝著敵人前進”。

山本五十六那時候在中途島北方的 725 千米之外，坐鎮“大和”號戰列艦。

這也是個比較大的錯誤，因為日軍電報裡的“AF”，就是指中途島。而美軍的優勢就是情報優勢。這個電報其實完全暴露自己的位置。

也許南雲認為自己的艦隊的優勢非常大，所以也不在意。所以，他下令時用的詞是“捕捉”。

他們要捕捉美軍航母艦隊。

致命的問題是，航母對決，實際上是遠距離對決。這要求自身防禦性比較強。那時候一般用艦載戰鬥機防禦。

如果戰鬥機防禦不在，全變成攻擊狀態，而恰好被敵軍突襲，那麼優勢基本就變成了 0。

而且南雲忠一的幾次命令調整，從攻島變成攻艦隊，本身進攻協調性就不是很好。所以，他的艦隊優勢正在大打折扣。

孤注一擲的航母空戰

美軍方面則根據訊息調整戰術，令“大黃蜂”號和“企業”號航母儘快趕到目標海域。這兩艘航母的指揮官是斯普魯恩斯上將，他做了一個比較大膽的決定。

那就是，敵人猶豫不決，我就決絕冒險。

於是，他發動了一次比較冒險的航母空戰。

斯普魯恩斯原本的計劃是，上午 9 點讓航母上的“無畏式”俯衝轟炸機和“蹂躪者”魚雷轟炸機起飛。

因為根據情報訊息，可以確定9 點時雙方距離大概是160 千米。然而此時的情報顯示，如果他提前攻擊，那麼恰好趕上日軍空中編隊空襲中途島返回航母正在整修和加油的空隙。

當時的航母艦載機攻擊最佳情況就是這種情況。

因為，這種情況下，航母甲板上到處都是易燃的燃料管道。而日本人在當時海戰中的做法更奇怪，他們會把待命飛機上的炸彈拆下來後隨意放在甲板上，再換魚雷。

連斯普魯恩斯都沒想到日本人是這麼幹的。

但斯普魯恩斯做了大膽的決定，那就是 7 點就讓航母上的飛機起飛。

這實際上有點“自殺”的意味。

我們得說說當時的航母艦載機攻擊情況才能明白。

企業號航母

當時的艦載機，航程都有限，拿當時效能非常強的日本艦載愛知 D3A“九九艦爆”轟炸機來說，它的攻擊半徑為 1200千米，飛行速度約每小時 320 千米。

而當時的艦載機群進攻，起飛前的工作非常複雜。

要從當時的航母甲板上起飛，要在機械方面做大量的準備工作，而且還需要有人指導飛機起飛，過程中出一點差錯，都是機毀人亡。

當時的艦載機飛行員認為完成一次完美的起飛，就是做成了一次“白日夢”。

以當時的美軍第 16 特遣艦艦隊的艦載機飛行員來說，他們先接受好幾個月的嚴酷訓練。

最初是在岸上聯絡把飛機降落在甲板上。當時的航母甲板，也就兩個足球場那麼大。

接著，再把飛機真正開到航母甲板上進行“適應”。

因為航母是在海上的，會有移動，而且不斷地顛簸和傾斜。

最後，才學習如何利用阻攔索降落，然後在甲板上起飛。起飛很考驗能力，“跑道”就那麼長，得鬆開剎車，加足油衝到甲板邊緣，猛然拉起機頭，才能飛起來。

飛起來還要去大海深處感受和克服焦慮，並學會如何在海面上找到自己的母艦。

實際上，當時的艦載飛機，如果在 600 米左右的高度，那麼飛行員的偵查範圍是 80 千米左右。如果天氣好，他們跟海面之間只隔著幾片雲。

最要命的是，當時的艦載機燃油有限。

斯普魯恩斯讓它們7 點 起飛，那意味著它們找到敵艦之前，至少有 280 千米的飛行距離，就算完成攻擊，返回途中，飛機就沒油了，只能一頭紮在海里，“濺起水花”（美軍用這個詞代替“墜機入海”）。

大黃蜂號航母

放飛航母艦載機的俯衝轟炸機和魚雷轟炸機的過程也很痛苦，機群“滿載”起飛，大概要一個小時。

第一批起飛的飛機，需要現在空中等待，這種盤旋非常費燃料。

而且當時的盛行風風向還和美軍艦載機的飛行方向相反。

所以，從 7 點 02 到 8 點 06，美軍“企業”號和“大黃蜂”號航母才讓 67 架“無畏”俯衝轟炸機、29 架“蹂躪者”魚雷轟炸機、20 架護航的“野貓”戰鬥機完全升空。

“無畏”俯衝轟炸機

兩艘航母上只剩下 36 架防空巡邏的戰鬥機。

最後一批升空時，前面一批燃油消耗已經很多了。

這些飛出去的飛機，撲了個空。

因為日軍的偵察機也發現了，9 點 05，南雲忠一命令 整個艦隊以 90 度改變航線，以 20 節的航速撤離原地。

這些美軍飛機 9 點 20 分到，只看到了一片大海。

“大黃蜂”上的俯衝轟炸機先到達的，然後他們認為日軍一定是朝著中途島方向去的，就向中途島飛，那時他們距離中途島大概 160 千米。很多飛機已經沒多少燃油了。差點沒回去。

後面那一批，因為半路返回，燃料充足。

這時候，意外發生了，導致中途島海戰中的航母空戰結束，直接升級到航母對決上來。

接下來的兩個“意外”，讓美軍徹底打垮了南雲忠一的四艘航母。

ps：

下節預告：《中途島海戰決勝局：航母對決，兩個意外讓美軍擊垮日軍，稱霸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