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城，有一對廣為人知的模範夫妻。男的白白淨淨，身高1.7米以上，在南方同齡人中，算高個子了，與人照面，露出一排白白的牙、一對淺淺的酒窩。女的喜歡小鳥依人靠在男人的身旁，倆人一同誑街，一同到超市購物，肩並肩在公園散步，女人還時不時拉住男人的手，前後搖晃搖晃。工作上的事更沒得說，女的還寫得一手好字，是單位的業務骨幹。去年，縣婦聯表彰文明家庭，男人和女人的家庭光榮入選。羨慕嫉妒恨哪。

回到家，男人和女人忙完各自的事，把自己陷進沙發裡和手機親密接觸，沒有對話，沒有交流，更沒有肢體的接觸。偶爾傳出的聲響是一方的手機鈴聲，和與對方通話的聲音。玩累了，男人和女人各自進入自己的房間，房門一關，彼此不見。

我媽明天燙火鍋，一起去？男人的手機屏一閃，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去。我和幾個朋友約好了，一起去打乒乓球。

維維明天回家，要吃。

這麼早就放假，還有一年多就高考了。

新冠疫情的原因，學校錯時放假。

那去吧。

維維直接去姥姥家。

好的。

男人的父親是縣級機關一個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早已經退休，母親是一家國有企業的職工，企業破產後，自己交了幾年養老保險，每月領取一定的養老金。男人的父母親瞧不上女人，女人是農村的，依靠讀書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男人和女人是經人介紹認識的，相處一段時間後就結婚了。男人的父母不看好他們，但男人堅持，父母親也拿他沒有辦法。

婚後不久，男人和女人就共同約定，雙方在婚姻存續期間，不吵，不鬧，不打架，對外展示模範夫妻形象，對內文明溝通；有孩子以後，保持模範父母形象。開初，雙方傳遞紙條，把自己的主張寫在紙條上，貼在對方的門上。作為迴應，對方也把自己的主張寫在紙條上，貼在對方的門上。隨著手機的普及，夫妻倆也與時俱進，改為手機微信溝通。

男人不抽菸、很少喝酒，朋友聚會最多喝點啤酒或紅酒；家裡的事，柴米油鹽之類的都是女人負責辦理；有了孩子，也很少陪著孩子一起玩。平常就喜歡一個人玩，有時和幾個要好的哥們打打乒乓球，下下象棋。女人很要強，家裡的活自己幹，大大小小的事自己拿主意。有時候問一下男人，男人總是那句口頭禪：無所謂，你看著辦。

維維是男人和女人唯一的話題。上小學的時候，維維的作文《我的爸爸媽媽》獲得老師的稱讚，並由維維在全班宣讀，班上同學好羨慕。維維也為有這樣的爸爸媽媽感到高興。漸漸地，維維發現了爸爸媽媽的不尋常，偶爾也聽見爸爸媽媽說不要讓維維成為我們的障礙，維維考上大學我們就分開之類的話。她開始哭鬧，繼而不回家。學校放假，在姥姥家呆的時間遠多於在自己家裡呆的時間。

放假期間，維維和父母吵了起來：

我們是真心愛你的呀！

我恨你們！

距離放假結束還有2天，維維從自家住房的6樓一躍而下。

聞此訊息，女的當場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