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90年代的某一天,名叫卓嘎的中年婦女偷偷溜進當地的一家小衛生所,打算做結紮手術。
卓嘎刻意避開男醫生,一直等到女醫生得空,才怯生生地說明來意。
女醫生半玩笑半調侃地問:"不是給你發了'那個'嗎?"
卓嘎羞澀地說:"已經用完了。"
女醫生接著調侃:"你家那口子是種羊嗎?發了那麼多還不夠?"邊說邊把最後僅剩的一隻避孕套遞給了卓嘎,讓她以備不時之需,並通知她回去等待手術事宜。
那一夜,荷爾蒙旺盛的卓嘎老公達傑正打算和卓嘎進行雲雨之歡,奈何怎麼也找不到卓嘎帶回來了那隻套。
原來,最後一枚安全套又被孩子們偷走和小夥伴交換了玩具。
飢渴難耐的達傑顧不了那麼多就霸王上弓了,這一次,卓嘎又懷孕了。
根據當時的政策,如果繼續生已是超聲,會被罰款。
畢竟他們已經有三個男孩了,而且,對於本不富裕的家庭而言,再生確實也養活不起。
於是,卓嘎把打算打胎的想法告訴了老公達傑。
誰知,老公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罵了卓嘎並給了她一記耳光。
卓嘎的老公親信了上師的提點,認為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去世不久的爸爸的轉世。所以,他無論如何不會同意卓嘎打掉孩子。
如果打掉,就是對祖上的不敬,會受懲罰,會下地獄。
在藏區,不少人相信輪迴一說,認為去世的老年人會轉世,甚至可能會再次轉回到自己家裡。
這是他們的宗教信仰,也是他們愚昧的表現。
上師的說法就不會有錯嗎?卓嘎的質疑很有力量,卻無人能回答。
一心決定打胎的卓嘎約好了醫生,並按通知進了手術檯。
手術之前,老公達傑和大兒子卻及時趕到,請求他不要處理掉肚子裡的孩子。
這是最近大火的電影《氣球》裡的情節,也是真實反應藏區人民宗教信仰與現代文明的真實對峙。
打還是不打?電影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倘若卓嘎嫁給的是漢族地區的老公,這樣的糾結大可能不會出現,一定會打掉。
然而,在藏區,在傳統信仰的壓抑與家庭倫理的束縛下,卓嘎不打也情有可原。
畢竟,在這裡,談性都是羞恥的,更何況是拿掉家人親信的孩子的爺爺呢?
在這裡,孩子們不懂安全套的功能,只會把它當做玩具。在這裡,男人覺得女性談性十分可恥,被動接受與默默生娃才是職責。在這裡,女性沒有尊嚴,也不能有慾望,而男人卻可以朝三暮四,流連花巷。這不是刻意扭曲人性,而是當時藏區人民生活的真實還原。
哪怕在今天,藏區女性仍受不少傳統思想的荼毒。
在這裡,普遍認為,女人不能太獨立,男人不能被女人管……女性會受到家暴,並被精神pua ……
許多來自牧區的婦女們幾乎都有婦科病,但是你問她們,她們甚至都不知道有婦科病這個詞。
一位來訪的女性曾向我哭訴:“我為他生了三個兒子,他還是出軌了,而且是出軌不同的女性,我不幸染上那種病……我逃不掉,也無法說,只能默默流淚,整晚整晚地失眠……”
“我該怎麼辦?能怎麼辦?似乎又不能怎麼辦……”
殘酷嗎?這就是事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氣球》裡的故事還在上演……
這究竟是時代的悲哀?還是人性的泯滅?
電影的導演萬瑪才旦在接受採訪時,曾感慨:“大家對藏地電影的認知度變了,我覺得對於藏人的很多誤解有了一定的消解,可能從一種縹緲走向了現實,知道了藏區的牧民作為人是怎麼生活的。”
藏區人沒有臆想出來的那麼淳樸,善良。藏區也不是人間天堂,絕對的聖潔之所。
任何一個地方,只要有人,就會有人性。
而我看到的,更多還是藏區女性無以言說的性羞恥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