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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被核輻射後的人體會有什麼變化,大家一定會想起史上影響最大的兩起核洩漏事件,一次是1986年的前蘇聯切爾諾貝利核事故,另一次是2011年的日本福島核事故,大家對前蘇聯雷厲風行,不惜一切代價處理核事故印象頗深,但對日本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打算傾倒核廢水的無恥行為深惡痛絕!

但在核洩漏史上還有一起絕對可以載入史冊的“日本東海村JCO臨界事故”,儘管死亡人數只有2人,但事故過程非常典型而且兩名員工歷經2個多月慘無人道的折磨後痛苦死去,在世界醫療史上堪稱絕無僅有!

東海村JCO臨界事故,不應該發生低階事故

這是1999年9月30日發生在茨城縣那珂郡東海村JCO核燃料製備廠的事故,JCO核燃料製備廠是一個從核廢料和增殖反應堆中回收核燃料的工廠,從過程來看並不複雜,基本原理如下:

將增殖反應堆中的核燃料棒或黃餅(鈾的氧化物)溶解於硝酸中所產生的鈾化合物, 接下來會製備六氟化鈾,然後再同位素分離(isotope separation)製備濃縮鈾(比如使用離心機等分離鈾-235和鈾-238)

因此在JCO核燃料製備工廠內,會有一個溶解塔和沉澱槽,按規定在沉澱槽內的純鈾含量不得超過2.4千克,制定這個數值是因為鈾和鈽這類裂變材料有一個臨界質量,制定臨界質量的原因如下:

裂變材料存在一個滿足鏈式反應裂變的最低質量,原理是裂變產生的中子在飛出鈾材料之前撞擊到下一個鈾原子核,並且繼續裂變,產生的2-3箇中子繼續撞擊下一個鈾原子的最小質量,因為原子內部的原子核非常小,對於中子來說原子內很空曠,所以必須要足夠大才能保證在飛出去之前撞到下一個原子核!

比如鈾-233(一般硝酸鈾醯中大部分都是鈾-235和鈾-238)的臨界質量是15千克,因此必須要限制這個臨界質量,一旦超過就會發生鏈式反應,不過這和核爆的鏈式反應仍然有差別,但同樣會有超強的中子輻射和伽馬射線,這會讓附近操作人員遭受極強的輻射!

1999年9月30日10點,三位操作工將2.4千克的氧化鈾粉末溶解在10公升的不鏽鋼桶中,然後分裝至5千克的桶中,再以漏斗的取樣孔匯入沉澱槽,然後再攪拌,其實這已經不符合操作規範,但只要不超出臨界質量,其實也沒啥事情!

但在頭一天,他們已經在沉澱槽中倒入了26升,濃度為18.8%(380gU/L)的硝酸油溶液,10點35分時,又倒入了第三桶硝酸油溶液,此時沉澱槽中已經超過40升,按濃度算,已經超過15千克純鈾!

瞬間沉澱槽中迸發出了藍色的死亡之光(不鏽鋼桶根本無法阻止中子穿透),沉澱槽中的硝酸鈾溶液中含有量已經達到臨界質量,開始了裂變反應,中子、伽馬射線警報響鈴大作,此時的沉澱槽已經變成了一個暴露在空氣中的核反應堆,而操作間也變成成了死亡區域。

為什麼會發生臨界事故,16千克鈾遠未達到臨界質量

三名工人都遭遇極大的輻射,但臨界反應發生時,兩名工人距離沉澱槽大約半米左右,而負責人(副領班)則在隔壁房間,由於距離稍遠,得以逃過死劫!

但此時儘管已經成立了東海村公所成立災害對策本部,但大家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直到三名操作人員的嘔吐物中檢出Na-24,才推測可能發生了臨界事故。但這接近16千克的鈾,儘管質量已經超標安全規定,但遠不到臨界狀態,為什麼會發生臨界事故?

所以JCO組織了敢死隊排水,並且緊急運送硼酸溶液注入沉澱槽,吸收中子,搶險工作一直持續到10月1日上午,反應漸漸停止。

83天和211天,世上最痛苦的死亡過程

事故搶險已經結束了,但這三位工作人員的苦難才剛剛開始,除了現場三位工作人員外,另外還有213名搶險以及工人被輻射,但其餘人員治療後恢復了健康,而其中的兩名操作工輻射尤其嚴重,輻射量最大的為最靠近沉澱槽的大內久,達到了16-23Sv,另比較近者是筱原理人:6-10 Sv。

不過在送入醫院時,體表並無異常,除了大內久右手有點異常外,其他並無異樣,中子輻射致死劑量是2 Sv(西弗,輻射劑量單位,一般都用毫西弗和微西弗),所以大內久和筱原理人的身體全部23對染色體徹底被輻射破壞,並造成身體免疫系統完全喪失功能以及絕大部分細胞不可再生性大量衰減!

簡單地說從此時開始,大內久和筱原理人的生命就開始倒計時了,但到底會有多久,過程又是怎樣,儘管醫護人員和專家們都有相應的心理準備,但仍然超出了想象,世上沒有比這更痛苦的死亡過程了!

一週後醫生驚恐發現除去膠帶後他們的面板就被撕下來了,而且越來越嚴重,傷口只能貼創口貼,但創口貼更換又撕下一層面板,這是體表,體內則則是消化道黏膜脫落,持續腹瀉,大量失水,不得不補充大量體液。

大內久和筱原理人兩人都有肺部積水,呼吸困難,需要呼吸機,病情快速惡化,全身面板沒有一處完整,到處在滲出血水,連植皮後的面板移植都無法附著,看上去就像一具正在融化的活屍,而最恐怖的是,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清醒的。

由於體內外粘膜與面板不再修復與生長,每天都是大量出血,搶救必須大量輸血,心臟負荷遠超正常人水平,腎臟和肝臟等負擔超過正常人數倍,最後的無休止出血以及各個臟器出現了衰竭,事故發生83天后,最接近沉澱槽的大內久搶救無效死亡,210天后筱原理人也去世。比較幸運的是,在隔壁房間裡的那位負責人則死裡逃生,恢復了健康。

其實兩人都在清醒時向醫護人員請求殺死自己,但沒有人同意,不過更準確地說與其搶救兩位遭受核輻射的操作工,不如日本醫學界都想實時記錄下人體遭受嚴重核輻射後的死亡過程,而搶救的83天都有公開的詳細資料,實在是太殘忍了,大量血淋淋的圖片根本就沒法公佈,甚至都不能描述太詳細,要不然本文稽核根本就通不過。

日本廣播公司(NHK)全程記錄了他們的搶救過程,其中整理成了紀錄片和《日本核輻射死亡事件》一書,有興趣的各位可以一閱,當然各位一定不能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然可能會做噩夢!

延伸閱讀:關於輻射

很多朋友對輻射一直敬而遠之,遠的如核輻射,近的如手機輻射,但輻射是我們一生中都不可或缺的,因為太陽向地球傳輸熱量也是輻射,我們所有的無線電通訊同樣是輻射,甚至我們身體本身也在向外輻射紅外光!

全世界人均天然輻射的劑量約為2.4mSv年、中國約2.3mSv年

除了中子和電子以及原子核的輻射外,大部分所謂的輻射就是光的不同波段,而大自然本身也有本底輻射,所以我們無時不刻都在被輻射籠罩,但各位完全不必驚慌,因為你躲不開,比如碳基生命,就是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體內就有碳-14,它就存在放射性,而且還會衰變。

只要輻射在安全範圍內,對人類來說就是健康的,關於各項輻射的指標,有興趣的各位可以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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