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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山林海雪原中的小山村。程英鐵攝影

巍峨的長白山老爺嶺支脈南坡楊木嶺下,有一座背風向陽的大馬架子房,孤零零地坐落在叢林之中。這裡瀕臨松花江,與老爺嶺、朱雀山比鄰。

青年獵手風馳電掣地飛身滑向茅屋,老遠就呼喊:“媽,快!我在山上救出了一名被土匪劫掠的攆鹿手,他早就昏倒在雪地裡了,所以才被人家得了手。他現在恐怕不行了,你快救救他吧!”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聞聲推開柴門,焦急地說:“我兒快背進來!讓媽看看,只要不是槍打要害,就能有救。”

看來,老媽媽很有些治傷救命的醫道。

青年獵手的家中只有他和老媽兩個人。不知為什麼,從眼縫裡看到慈祥的老婆婆後,還勉強保留著一絲清醒的“雪上飛”再也堅持不住,又昏了過去……

長白山林海雪原中的山野人家。程英鐵油畫

“雪上飛”在老媽媽家昏睡了兩天兩夜,才甦醒過來。

這天,青年獵手又上山攆鹿去了。老媽媽像伺候重病患者一樣,小心翼翼地喂著虛弱的“雪上飛”喝下了一碗補養身子的雪蛤油,才問她:“小夥子,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呀?”

老媽媽說:“你呀,不用和我老太太客氣,我這裡是楊木嶺的獵戶人家。你就安心地在我家多養幾天身子再去攆鹿吧!我兒子這些天,也忙著上山攆鹿哪!”

蘭軍有氣無力地問道:“大媽,你兒子也是‘太祖圍場’的攆鹿手嗎?”

梅花鹿。雄鹿

老媽媽見蘭軍能說話了,高興起來,自豪地說:“是呀。我家祖上就是‘吉林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獵丁圍手’(即在冊的專職獵手)雖然不住‘太祖圍場’,但和那裡就隔著兩座山,不遠,也就是幾十里路。我那個兒子呀,不僅是個攆鹿手敢攆活鹿,我看就是老虎他都敢攆呢!”說完,自己先哈哈地笑起來。

蘭軍被老媽的豪爽和開朗感染了,心中的鬱悶和警惕蕩然無存。

老媽媽接著說:“聽我兒子說,他今年攆鹿,是為了幫助住在朱雀山中的一個青年獵手呢!”

“他幫朱雀山中的青年獵手攆鹿?”“雪上飛”心裡一動,急忙問道:“大媽,你兒子,啊,就是救我的那位大哥,他幫的那個青年獵手叫什麼名字呀?”

老媽媽想了想說:“聽兒子說,那個青年獵手好像叫什麼‘雪上飛’。在朱雀山一帶十分有名兒。兒子還和我說,那‘雪上飛’是個令人尊敬的大孝子,他是為了救他的爺爺,才豁上命給老爺嶺綹子上的‘老南蠻’攆活鹿的。”

馬鹿的肖像

“雪上飛”心靈大震,問道:“大媽,你兒子——我那位救命恩人,他認識那個叫‘雪上飛’的攆鹿手嗎?”

大媽搖著頭說:“不認識。兒子說,他們素不相識。我家住楊木嶺,那‘雪上飛’住朱雀山。雖說都在‘努爾哈赤圍場’治下,兒子說,只是聽人家說過這青年獵手。滑板登得好,槍頭子也靠,人性也好,但是並未見過面。好像他說曾經去拜訪過那‘雪上飛’一次,但是不巧,沒遇上。”

“雪上飛”心中“咯噔”一聲,那個白樺樹上飛刀寄柬的人果然是這個人。於是好奇地問道:“大媽,你兒子不認識那個‘雪上飛’,咋還幫他呢?”

老媽媽坦誠地說:“我兒子就是這樣的人哪,他只要覺得那人該幫,就從來不管認識不認識。我那老頭子活著的時候經常告訴我兒子:‘行善讓人知,不是真善,作惡怕人知,必是大惡’!兒子大概牢牢記住他老子這話了。”

白雪背景上的鹿Deer on the snow background

蘭軍更加感動起來,急忙問道:“大媽,你……你那兒子叫什麼名字呀?”其實,她心裡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求證一下而已。

大媽自豪地說:“我兒子姓張,槍頭子準,老林子的人都管他叫‘神炮關東張’。”

“‘神炮’……‘關東張’?”果然是他!

“雪上飛”念道著這個心儀已久的名字,立刻感動得熱淚盈眶。人家“關東張”不僅救了自己的命,還早就在幫助自己攆活鹿了。

但是,姑娘家心思重!她又怕“關東張”幫她、救她,是因為早就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世而心有所圖,所以,就極力忍耐著眼中打轉的淚水,問道:“大媽,‘關東張’大哥知道那個‘雪上飛’是什麼樣的人嗎?”

老媽媽說:“哦!我曾問過兒子,那‘雪上飛’是什麼人呀?兒子說,他根本不認識‘雪上飛’是老是少。但兒子說他‘雪上飛’是個出名的攆鹿手,更是個仗義孝順的小夥子。”

雪地背景上的鹿肖像Deer portrait on the snow background

“雪上飛”又問道:“大媽,我那救命恩人沒說‘雪上飛’的爺爺為啥落進了土匪‘老南蠻’的手裡嗎?”

老媽媽看一眼“雪上飛”,不答反問:“孩子,你是不是也在幫那個‘雪上飛’攆鹿,好贖他爺爺呀?看來,你也是個好心的獵手呢!”

不待“雪上飛”回答,老媽媽又說起來:“我兒子說,‘雪上飛’的爺爺是被老爺嶺的土匪‘老南蠻’綁了‘票’,老命在人家手裡攥著呢!所以,他才主動幫他的。只是兒子從來沒和那個‘雪上飛’見上過面。這次,他就是想借這幫忙的機會,結識結識他這位孝順的‘雪上飛’的。”

蘭軍問道:“可是……大媽,我好像聽你家大哥對那劫我的土匪說,他是‘無綹子炮頭’呢!怎麼又成了‘神炮關東張’了呢?”

蘭軍害怕弄錯了,只好進一步把心中的疑問提出來。

老媽媽哈哈一笑,說:“孩子,看來你還是不懂這山林裡‘綹子’上的事兒。這獵手只要上了鬍子(關東土匪)的山頭,就成了綹子裡的‘炮頭’了。大號就是‘張炮’,‘李炮’……

鹿對雪的背景

我那兒子藝高膽大,寧折不彎。日本鬼子降不服他,日本滿洲國的警察山林隊收不了他,這老爺嶺的幾個‘綹子’也無法拉他入夥。可他的槍頭子準,是朱雀山、楊木嶺、老爺嶺一帶響噹噹的炮頭,所以,各綹子上的人就叫他‘無綹子炮頭’。就是說,他是無門無派的炮頭,哪一幫也不靠,那一幫也不是。”

哦!蘭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忽然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她感動呀!原來救她“雪上飛”的那個“無綹子炮頭”就是“關東張”!

聽到此處,林森等人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青山老漢聽到這裡,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用力抽起了煙。

高原上的精靈—藏羚羊

山虎媽看著地上的老頭子,繼續深情地講述著——

那天,“雪上飛”聽到“關東張”的老媽如此說,就再也忍耐不住,感動得趴在老媽媽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老媽媽慌了,連忙問:“孩子,你剛甦醒過來,元氣不壯,痛哭是會傷身的。有什麼難過的事情慢慢和大媽說。大媽辦不了還有我兒子呢!”

“雪上飛”抽噎著說:“大媽,那個……叫‘雪上飛’的……‘小夥子’,就是……我呀!”

老媽媽吃驚了:“什麼?你就是‘雪上飛’?山神爺呀!這是真的?你這小夥子的身板兒可是夠單薄的,倒像個苗條矯健的丫頭格格。”

“雪上飛”哭泣著,說出了自己的身世,說出自己為了贖出爺爺,已經捨命活捉了四頭梅花鹿的經過。只是,她隱瞞了自己女扮男裝的事實。

老媽媽愣了一霎,忽然拍打著“雪上飛”流起淚來:“好孝順的孩子!你可疼殺大媽了。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孤兒寡母的,就給大媽做個乾兒子吧!正巧,我兒子缺個兄弟做伴兒。”

“雪上飛”自小父母早逝,缺失母愛,因此痛快地叫起了“媽”。

老人家大聲答應著,竟然樂得合不攏嘴了。

蘭軍忍耐不住,從懷中掏出一把插進鹿皮鞘刀尾拴著紅綢的匕首,遞給老媽媽,問道:“媽,可認得這柄匕首嗎?”

老媽媽接過匕首,抽出鞘一看,說道:“這是我兒的匕首,你看刻著‘關東張’仨字呢!這是他隨身佩戴的防身之物,如何由你收藏了呢?”

蘭軍又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張樺皮柬遞給大媽。大媽看了說道:“原來是我兒前往朱雀山拜訪你不遇,給你飛刀寄柬呢!你看,他拜訪你不遇,你沒拜訪他卻被他遇上了。看來,你兄弟倆真是有緣分哪!”(作者簡介:王天祥,山東青島人,高階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旅遊文學、報告文學、歷史文化、旅遊文化、詩詞賞析、企業管理、市場分析、成功學、人才學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路文章千餘篇。)

長白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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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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