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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寫了天津老師被處分這件事,我的觀點很簡單,她的錯誤是在不恰當的場合下,對著不恰當的人,講了不恰當的話。

三個不恰當,很重要。

我昨天說的很清楚,如果她是私底下和校長,老師們聊這個觀點;或者和家長單獨談話;或者關起門來,在一對一弟子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發表私人觀點,都沒啥問題。

可是她沒有,她是在公開場合,在上課的時候,對著一群學生,對著一群即便不想聽,也沒辦法中途退場,即便不認同也沒辦法取消關注的學生髮表這番言論。

甭管你出於什麼目的,請記住,每個人都有選擇不成材的權利。不要把你自認為的“為你好”,不分場合不看人群的強迫別人接受。

為了說明講話一定要分場合這件事,我來給大家舉兩個例子,一個反面教材,一個正面教材。

先說反面的,《華爾街之狼》裡小李子的演講。

小李子鹹魚翻身,從一個小職員終於奮鬥成了證券公司的老闆。

在公司上市的那天,他看到有一個股票經紀在洗魚缸,就讓助理去問。你為啥在公司裡養魚?

結果那可憐的小子回答:我忙完了。

然後助理大罵:說我難道僱你來是養魚的麼?讓他趕緊拿著行李滾蛋。身為老闆的小李子也破口大罵,周圍其他經紀人都向他丟東西。

接著小李子登臺演講。他指著一個股票經紀,說:奇米,你們都認識她,現在穿著三千美刀的衣服,開著全新的賓士......

可你們知道麼?當初我遇到她時,她身上掏不出兩塊錢。她三個月交不起房租,向我預支五千元,奇米,你來告訴大家。

小李子:因為我相信你,奇米。

奇米:我愛你,我特麼太愛你了。

小李子迴應:我也愛你,我愛你們所有人。

接下來就開啟了他這段毀三觀的言論:

“貧窮絕無高尚可言,我有過億萬身家,也曾經窮困潦倒。但我每次都選擇成為富人。”

“如果有人覺得我膚淺,那就趕緊去你的麥當勞上班,那裡才是你的家!”

“當你開著破破爛爛的尼桑,你旁邊的保時捷駛過,車上還有個漂亮老婆,而你的車裡卻是打折滿減的白菜。”

“我想讓你們所有人都賺錢,現在就讓我們奮鬥起來。”

然後員工們都跟他一起狂熱,現場失控。

這是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小李子說的話非常打動人心,當然,句句都是錯的。

我們再來看一段演講,一個典型的正面教材,同樣打動人心,而且句句都是對的。

這就是著名的蔡元培先生在北大開學典禮上的就職演說。

歷史上的原文很精彩,但不夠直白,即便電視劇《覺醒年代》裡的臺詞還是比較文雅,我給翻譯翻譯。

翻譯之後肯定水平遠不及蔡公原文,但能令更多人一目瞭然。

蔡公上任伊始,主要是告誡教授和學生們。

簡單來講,當時北大的風氣十分不好。大家來唸書,不是追求學問,而是追求文憑。

不是看哪個教授學問大,而是看哪個教授官大。誰官大就投入誰的門下,方便日後照拂。

報考專業也不是看國家急需什麼,而是看熱門冷門。

在當時,法學和商學是最熱門的,前者唸了有官做,後者唸了能發財。文學次之,理工更次。因為那個年代讀理工科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銀子。

學生們平日裡不好好上課,放蕩冶遊,那個年代沒有網路遊戲玩,就跑到八大胡同裡亂竄。到了考試的時候,臨時抱佛腳,不問學問之有無,惟爭分數之多寡。

就是說學生們只為了混過考試,只為了拿個高分,沒有人真的在乎學問本身。

這樣的風氣,將來萬一潦倒,官沒得當,錢也敗光,為了混口飯吃,去做了老師,豈不是誤人誤己?

......

蔡公一番話,可謂振聾發聵。尤其和小李子的演講放在一起看,你會有一種世界真大的感覺。

世界真的很大,大到可以產生這麼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在我看來,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演講,有一個極為相似的地方,叫做針對性。

他們都是在合適的場合,對合適的人群發表的言論,雖然言論本身有正反,但是在合適這件事上,神奇的吻合了。

我們先看小李子,小李子的那番充滿銅臭味的話沒毛病。沒毛病就在於他是在華爾街演講的,在一家股票經紀公司內部演講的。

有句玩笑話叫做:不是人渣,去華爾街幹嘛?

這裡你要注意,人渣只是一種生活態度,不等於這個人水平差。

華爾街不乏哥大的高材生,學歷一點不比胡適差。只不過大家追求的東西不一樣。有的人旨於推動人類文明,有的人僅僅想玩牌。

面對這樣一群只想玩牌,兩隻眼睛掉進錢眼裡的人,小李子的演講沒毛病。

事實上效果很好,畢竟從窮困潦倒到巔峰,比始終都在巔峰,更能刺激人的荷爾蒙。

人是會受到感官刺激的,如果你平淡的講,那只是一個數字遊戲,很多人就失去賺錢的激情了。

所以小李子很會啟發人性,什麼兜裡只有2美金與身穿幾千美金,什麼尼桑與保時捷,什麼漂亮的太太與一車打折的白菜......

他就是用強烈的對比,使得你保持亢奮,保持強烈的賺錢慾望。

再來看蔡公,他的那番話也非常有針對性。

我們首先要知道蔡公演講的時期,1917年,那是一個一直走下坡路的歷史時期,從1840年開始連續走了77年,關鍵是還沒有觸底。

反彈前的跌穿,是痛苦的;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難熬的。

因為你已經經歷了太久的黑暗,你已經熬了太久,但沒有看到一絲希望,連解決方案是什麼,大家都還沒有想出來。

其次我們要看蔡公演講的物件,是90後,19世紀的90後,1890年出生的一群人。

你注意,是19世紀90后里面最頂尖的一批人。

我們要知道,舊社會的教育和新社會的教育,模式是截然不同的。

舊社會是5%的人受教育,在這批人裡面選拔優秀的去讀高中,甚至讀大學,最優秀的去讀北大。

你注意這個比例,這個比例很有意思。這個比例意味著就算剩下95%裡面潛藏著大量的天才。對不起,發現不了,只能埋沒。

因為這些人的父親也許是黃包車伕,是下苦力的,是扛大包的。那個年代大學動輒幾十塊銀元的學費,他們是交不起的。何況還有各種雜費,加起來一年一百多塊現大洋。

就算免費也上不起,因為從私塾開始,從識字開始就唸不起。

100多年前,95%的人的孩子是不念書的,根本不識字。他就算是個天才,也得埋沒。

像李雲龍在舊社會就是個篾匠,是咱們的部隊把他教育成才,成為一代名將。

所以當時蔡公面對的就是集全社會湊出來的所謂讀書之種子。

這幫人如果成大師,那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們可以把知識傳播到神州大地各個角落。

這幫人如果頹廢了,就像蔡公演講裡說的,成天流連煙花酒巷,只為分數不為學問,只為當官發財毫無報國之心。那就真歇菜了。

你說蔡公說的現象今天有沒有?當然有,任何時期都會有,那是人性。

誰讀書都想要文憑,都想讀熱門專業,都想賺錢,升遷,拜碼頭,靠大樹,這很正常,再過一百年都是這樣。

問題在於,你可以而他們不可以。那是個極其特殊的歷史時期,他們是一群極其特殊的人。

一個家裡要有10個兒子,不需要個個有出息;但一個家裡如果只剩一個兒子了,沒出息就意味著家族的沒落。

19世紀的那幫90後,就是獨子,他們不得不有出息。就像諸葛亮出師表裡說的,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蔡公在力挽狂瀾。

這跟今天的局面是完全不一樣的,今天實際上發動了所有人去讀書。今天是在100%的人裡面選拔,並不像100年前在5%的人裡面選拔。而且連年擴招,包括清北,一樣擴招。

一旦起量,人才就沒那麼稀缺了。

那個年代一年就誕生幾百個工程師,恨不得人人變大師;今天一年誕生幾百萬個工程師,起量了,對個體沒那麼大指望了。

當然蔡公說的話放到今天看仍然很對,仍然不過時。只是在當年,在100年前,尤其顯得振聾發聵。

你看到了,這兩個完全不搭的演講,在選擇物件上,竟然有如此相似之處。

小李子對著一批他選出來的一貧如洗,愛財如命的人,愣是把一個充滿銅臭的話題講的那麼深入人心。

蔡公在危急時刻,激起了一群沉迷享樂的人的鬥志,讓他們看清了自己的歷史責任,從而影響了一批大師。

而你反觀那個天津的老師,她的演講就顯得不合時宜,甚至不倫不類。

她的學生是五花八門的,有的人也許真的想逆襲,有的人也許只是想學習,你完全不顧及人家的實際情況,用不恰當的措辭在課堂這樣一個封閉場合下試圖激發學生追求分數。

更惡劣的是,人家想取關,想不聽都不行。這當然是擅權,是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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