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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跳回到此刻,是週六,葉知像往常一樣,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休息,說是休息,她已經頹廢了好久了,不是從走出考場的那一刻葉知知道自己考不上了,是離考試還有二十多天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考不上了。她的頭痛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無論她怎麼看書都看不懂,那一行行的字母和符號就像是天書一樣,而葉知的胸口彷彿永遠都悶了一口氣一樣喘不過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無法集中注意力,只要她稍稍強迫自己,大腦的後臺就會跳出各種亂七八糟的訊息,每一個都充滿了絕望,每一條訊息都是未處理的狀態,它們的上面彷彿都亮著一串又一串的紅色數字,並且數字還在不斷增加,它們在催促著葉知解決它們,葉知渴望進入到學習的狀態,那是一種理智感的快樂,彷彿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可是那些紅色的小圖示似乎就是拖著她不讓她進入那種理智感的快樂之中,它們像是一群被糊弄過很多次的熊孩子,這一次,它們不肯葉知像這樣去忘記它們,它們像是已經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一樣的拖住葉知說:“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等你功成名就,你就會徹底快樂起來,然後快樂地完全把我們忘掉。重新變回過去的那個葉知,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每次都是這樣逃避,你從來沒有真正地安慰過我們,所以我們不會放你走的,除非你敢正視我們。”葉知於是只能停筆,但是面對它們的剎那,葉知完全被負面情緒給包圍了,那一瞬間,她想死,她想不出任何解決之道,她想逃避,想永遠的逃避它們,她甚至想自殘,雖然自殘沒有用,但是卻能抒發她內心壓抑的情緒。她開始幻想自己要如何去死,是割腕還是跳樓,她不知道跳樓死前的最後一剎那,她的頭骨將會怎樣的碎裂,從而讓她結束這痛苦的一生。但是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開始求助,她開始看那些搞笑的綜藝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開始看薩古魯的影片希望求得解脫,她甚至現在,立刻,馬上,就想要羽化成仙,永遠的離開這個沒有希望的世界。她就是那麼的痛苦,她還能夠感覺得到這個世界,可是在她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凝結了一樣把她困住,未來對於她而言,不是一張通往希望的錄取通知書,而是一封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的審判書。她無數次的做夢夢到學校,而且每次都夢見了她考取了那所名校,可是每一次,在夢裡,她都壓抑不已,她低著頭,不敢看周圍的同學,彷彿只有腳下的那片視線才是安全的,她穿梭在校園裡,可是每一秒她都想把自己藏起來,她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聽著那些她聽不懂的課,壓抑感充滿了她的全身,她低頭不住的玩著手機,只為了逃避現實,直到下課鈴響了,才往食堂走去,當她淹沒在人海中的時候,她的心底不住的出來一個聲音罵她是個廢物,連課都聽不懂還吃什麼飯?你就是個只知道浪費爸媽的錢吃飯的廢物。直到葉知從夢中驚醒,考上名校對於她而言不是興奮,而是難以言說的痛苦。以至於眼淚都沾溼了她的枕頭,她不想考,她關於她未來的一切想象都是灰暗的。

直到走出考場的那一霎那,她知道,她自由了,至少在分數出來前的兩個月裡,她是自由的,她的計劃裡,她要去普陀山拜觀音,她要到寺廟裡聽法師講法,傳授給她解脫之道,她甚至想在分數出來前就讓自己的靈魂離開自己的身體,留下這一地雞毛,重獲自由。

不過,最後,她還是按部就班地回到了公司去上班,為了考研徹底搞亂的生物鐘此刻終於能在雙休日得到調整,她幾乎睡得完全起不來,某種意義上來說,醫院的重度抑鬱診斷書,是她逃避社會的護身符,也是二戰考研失敗後找工作的壁壘。她不敢告訴別人她有,她只能靠做筆記和不斷地培養自己良好的習慣來抵禦她記憶力衰退後看起來像是粗心的結果。

她還記得她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沈思維站著,笑著說:“陸博剛剛還在說,你今天應該回來了。”葉知開心地說到:“我真的好想你們啊!”如果不是隔了一個辦公桌,她幾乎想衝過去抱住沈思維,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很多條絕望的簡訊都發給了他,沈思維總是過很久,也許是直到下班才會回覆他。葉知總是會渴望一個晚安,而讓她安心睡去的,就是沈思維回覆他的那個小海豹抱著小章魚入睡的晚安表情包。今年參加表姐婚禮時,她加表姐的微信,表姐說:“哇,你的頭像好可愛,是什麼?”葉知說:“是小章魚。”表姐問:“為什麼要用它做頭像?”葉知回:“因為它有小海豹啊。”

葉知繞過辦公桌,正好看到陸博端著咖啡走來,陸博還是那麼的漂亮,黑色的披肩發,高挺的鼻樑,她穿的那件薰衣草紫的毛衣把她襯得更加溫婉動人,看到葉知回來了,她的柳葉眉挑了上去,隨後眼睛笑成了一對彎彎的月牙,葉知忍不住抱了上去,她們互相拍著對方的背,葉知笑著說到:“我好想你啊~”陸博說:“我也好想你啊~小心咖啡啊。”那天她接待的是亞馬遜的客戶,武經理也來了,他笑著問葉知考的怎麼樣,葉知說專業課考砸了,武經理還是說歡迎你來到我們公司,考不上也沒關係,公司不一定要研究生的,也有很多職位本科生也可以。他還和往常一樣喜歡和葉知絮絮叨叨,不過葉知今天顯然沒有心情聽他講話,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對沈思維說:“沈工你辛苦了,今天和客戶一起出去吃晚飯吧。”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公司從來都是請客戶吃午飯,而不是晚飯的。於是那天,她們加班到了很晚,客戶大概是聽到了武經理的這句話,就一直沒回去,陸博忙完工作,雖然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帶客戶,沈思維和葉知出去吃了頓飯,葉知已經靠兩個月沒有和人說過話了,她在飯桌上不知怎的,喋喋不休,也不知道從哪來的那麼多話,甚至說起了自己考不上研究生就去說脫口秀,把自己的痛苦變成別人的快樂,或許是好久不見沈思維的緣故,她隱約覺得沈思維似乎變帥了,說話也還是那麼溫柔,做事也還是那麼的慢條斯理的,那時的天還是很冷,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風衣,看起來像西服一樣,脖子上圍了一條灰白格子的圍巾,還是那樣喜歡用一雙小鹿般無辜的眼睛看著別人,陸博把沈思維和葉知送到了地鐵站,沈思維準備叫車回去,而葉知需要乘地鐵。一下車,沈思維一隻手提著包拿著水瓶,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葉知突然看到陸博的車下彷彿有一條圍巾,便問沈思維是不是他的東西,沈思維定睛一看,就趕緊用他拿手機的手將圍巾抽了回來,幸好陸博的車子因為前面的公交車停站所以擋在了前面,陸博也只能被迫停下,沈思維隨後就對葉知說了一聲再見,葉知回頭看了一眼陸博的車還沒開,就只好對沈思維說再見,然後往地鐵站走去,她慢慢的穿過了非機動車道,突然回過頭,沈思維還站在那裡,而陸博的車也終於開始發動,她突然回過頭來,轉成又穿過了機動車道,她突然站在了沈思維的面前,她平伸出她的雙臂幾乎貼著沈思維的衣袖,那一瞬間,連葉知自己也被她的大膽給嚇到了,她半低著頭,對沈思維說了一句:“抱抱~”沈思維似乎已經知道了一樣,他看了看他的左手,又看了看他的右手:一手水瓶和揹包,一手圍巾和手機,手機的螢幕上還是他正在叫的車,他說,等等哈,然後就先叫完車然後把手機放到袋子裡,把圍巾掛到脖子上,把水瓶插到書包的一側,然後背上了書包,然後張開了雙臂,葉知本來想撲上去,但最後還是雙手從下方環去,側著頭,趴在他的胸口上,停了大概兩秒,沈思維突然問:“好了嘛?”葉知其實還想多呆一會,但還是隻能離開他,然後互相道了一聲再見就轉身離去。

(未完待續,明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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