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下班才到樓下,就看見我家陽臺玻璃上貼著一張牛臉,一邊嘭嘭嘭拍玻璃,一邊誇張又迫切地“媽媽,媽媽,你回來啦!”
這獨特地打招呼方式讓我下半身某個部位一緊,他每天冷靜迎我入門,一晚上都要折騰掉我半條命。今天這架勢,我已經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怎麼看大牛都像關在籠子裡的某種生物。
我硬著頭皮在復讀機般的又喊又笑聲中爬上了樓,腿肚子直轉筋。
果然,我一進門,就像個陀螺一樣,被他轉起來。
“媽媽,媽媽,咱倆玩車吧!”
被單位毒打了一天的女人,用三腳貓的功夫好不容易把車開到樓下搶到了車位,一進家就被他的兒子要求玩車,一邊去吧,你給我輛勞斯萊斯,我也不玩!
玩車話題沒談攏,大牛一秒急眼,“你不和我玩車,你能打敗我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發起攻擊,且不講武德,我不得不硬著頭皮迎戰。
我一邊張牙舞爪和大牛“戰鬥”,一邊琢磨,要不我還是張羅和他玩車,最起碼,我不用像個大馬猴一樣跳來跳去,既要讓他察覺到我的攻擊性,又不能真把他幹敗。
不過,想到玩起車來就沒完沒了那個勁,還是算了吧!
好在,一會兒大牛就深深入戲,抄起繪本《我爸爸》直砸我的面門,給了我終止戰鬥的藉口。
2
在我努力把氣喘勻的時候,兔爸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兩張手抓餅,煮了一包泡麵,順便告訴我,他一會兒要出去辦事。
啊啊啊,我也一堆事啊!這叫不叫禍不單行。我和兔爸不約而同把求救的目光粘到兔子臉上,兔子小腰一扭,“我作業還沒寫完呢,別指著我!”
說完,人家回屋了。
我眼巴巴看著兔爸刮鬍子換衣服,就在他要出門的時候,對方發來訊息,改日再約!
天助我也!
大牛看到老母親手舞足蹈的樣兒,深受感染,竄上我的電腦椅,飛速轉起來。
我好不容易把他揪下來,不到五分鐘,這廝又神秘兮兮蹭過來,“你猜猜,我手裡是爆米花還是鼻屎?”
爆米花不常有而鼻屎想啥時候有就啥時候有,還用問嗎,必須是噁心人的鼻屎啊!
可我依然擠出一臉假笑,“爆米花?”
“哈哈哈哈哈,不對,是鼻屎,你快吃了吧!”
難道在你心目中,你媽就是那個專裝有害垃圾的垃圾桶嗎?
在他跟我搶了N回椅子、讓我猜了N+1次鼻屎之後,我已經崩潰成了爆米花。
3
剛要消停,明明要苦大仇深趕作業的兔子竄出來播了個小影片!
大牛立刻哈哈哈地追過去,特別在行地模擬起來,“呦,這不是搖擺陽嗎,才這麼幾天不見就拉了,鬼!”說完,就有節奏感地搖晃起來,且開啟了無限迴圈模式。
這就是老大老二年齡差距大的悲哀,老二都被老大整成了社會人,社會就社會吧,老母親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可樂呵沒一會兒,大牛就開始咧咧,姐姐不會打他,但變著花樣招惹他的本事絕對是那些小老大的N次方。
老母親忍無可忍大吼一聲,“你們有完沒完!”
接著質問兔爸,“這崽子今天吃興奮劑了嗎?”
兔爸酸楚地說,“沒,今天天氣不好,沒能出去神遛放電,所以二哈要拆家是正常的!”
老母親吼到第三遍的時候,兔爸說帶他去買烤串。
那你倒是快去啊,非要左等會,右等會,好嘛,終於等到這頭牛把一個影片發到我工作群裡,三個同事提醒我,可惜,已經晚了,撤不回來了。
去年往他爸群裡發挖掘機連結,今年坑我,你倒是真做到了不偏不倚啊!
4
他倆回來,老母親本來還氣鼓鼓的,可那麼個軟軟的小人說給你買了烤串,拉著你的手讓你快吃,要是再賭氣是不是就有點混蛋了!
我準備多擼幾串解解氣,反正這個晚上也毀了。
可誰知道,劇情急劇反轉。
這頭奔跑的牛釋放光了電量,秒睡。
老天果然待我不薄。
瞬間,所有的心煩雲消霧散,連被兔爸腳臭薰染過的空氣都香了。
我和兔爸忘情地擁抱在了一起。
別瞎琢磨了,中年人的浪漫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我心裡敲鑼打鼓,立刻開了一罐啤酒,一邊擼串,一邊喝起來,嗯,濃濃的自由的味道。
老父親的陰鬱臉也立刻祥和起來,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抖著腿刷起了《山海情》。
酒足飯飽,我馬不停蹄給兔子講了作文,寫了稿子,更了文,看看錶,才十點。
天啊!平時這頭牛竄進竄出,到底是浪費了我多少時間,二胎就是人類進步的絆腳石。
不僅如此,這還是一個寬容度極高的晚上,兔子笑眼咪咪,老父親舒展成了一隻大貓,老母親僵硬了很久的臉部線條柔和得雲朵一般。
天天這樣該多好。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兔爸的眼睛裡都閃著一種叫幸福的東西,不記得是誰先伸出的手,老父親的手和我隔牛相握,我們已經想不起上次這麼溫馨是在啥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