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是倉央嘉措名詩《六世達賴》中的點睛之筆,倉央嘉措其人則是西藏有名的佛教中人,簡單點來說他是個和尚,可和尚不是禁止男歡女愛嗎?他怎麼還能整天寫情詩?這不禁讓人想起中國歷史上另一個挑戰戒律的和尚,他與倉央嘉措的下場比起來,真是個倒黴蛋,那麼他是誰?
這位和尚出生於公元619年的唐朝,叫做辯機,人稱辯機大師,從這稱呼上能夠知道他在佛門中的地位很高了,也確實如此,15歲時這個人就選擇了出家,而且長得又是英俊瀟灑的,當時的長安城不少女子聽聞他出家,當場就是一個爆哭,然而他目不斜視,一個人安安靜靜住進了會昌寺,在那裡研習佛法10年之久。
10年後一出世就名動長安城,當時是公元645年,玄奘歷經“九九八十難”之後終於回到唐朝,然後在洪福寺開譯場,譯場就是用來專門翻譯佛教經典的一個部門,由於唐朝非常崇尚佛教,所以佛經的翻譯非常嚴苛,各種分工非常細緻,譯場人員的門檻也很高,但辯機就是能在一眾和尚中脫穎而出,才26歲就成為九名綴文大德之一。
眾所周知的《大唐西域記》就是玄奘口述,然後辯機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的,花了整一年的時間,是一本重要的地理文獻,而在這本書的記贊中是這麼稱讚這位青年和尚的,說他:“少懷高蹈之節,年方誌學,抽簪革服,為大總持寺薩婆多部道嶽法師弟子。”不過這也是為數不多的關於他的記載了,因為之後發生了件大事,是什麼事呢?
《古今萬姓統譜》中記載:“唐,辯機,婺人,高陽公主。”這短短的一句話將他的後半生完全概括了出來,這位一生自持的和尚,最終還是沒有能逃開愛情的牢籠——當時的高陽公主被唐太宗下旨嫁給房遺愛,高陽公主非常不滿,因為房遺愛可不像他的父親房玄齡那麼聰明,是一個沒有什麼人格魅力的所在。
但是父命不可違,何況這個父親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高陽公主還是下嫁了,開始了抑鬱的婚姻生活,生活中還發現自己的婆婆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是“千古風流一罈醋”的故事主人公,性情剛烈,高陽公主因此覺得自己處處受限,越發覺得難過,當然因為史料比較少,細節不清楚了。
所以你會發現一下跳到了——辯機遇到了高陽姑娘,辯機見高陽與所有當下的所有女子不一樣,她明朗活潑,主動而且自然;高陽公主也見辯機與當下自己的父皇皇兄還有夫君都不一樣,他簡單質樸但是出塵高標。這兩人就像水遇到了火,不能抗拒地發出到達沸點之後的巨大聲響,即使火會滅,水會成煙。
一個人忘記了公主的禮法,一個人忘記了佛堂的典籍,他們經常避開人耳目相會,讓自己的愛情在靜謐的牆角也心甘情願的開花,直到東窗事發——有個宮女知道辯機送了高陽玉枕,也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正巧沒有錢,想到即便這個玉枕丟了,他們害怕自己的事情被知道,應該也不敢查,於是就偷了這個玉枕,結果很快被抓。
宮女被抓之後,高陽和辯機的愛情自然到了頭,唐太宗大怒之下命令將辯機腰斬,兩人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竟就此天各一方,高陽哭得撕心裂肺,辯機也臉色蒼白,但是劊子手下刀的時候,他還不忘拿走無意間攀在刀刃上的螞蟻,可見雖然陷入了世俗之愛,他在佛經中習得的本性,卻並沒有變。
因這一件事,雖然辯機已經是大德,但佛門不敢為其著書立碑,他的事蹟沒有多少人知道,只有他的愛情因為高陽公主的身份,得到了關注,但人們也是罵他一句“惡僧”,所以高陽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原諒自己的父親,唐太宗駕崩的時候她也面無表情,唐高宗上位後還謀劃篡位,最終在653年被賜死。
所以其實也能看出來為什麼辯機比倉央嘉措要慘了,因為辯機是“愛情的行動派”,愛上了就不顧一切,他是真的在糾結“世間安得兩全法”,而倉央嘉措只是“愛情的思想派”,與其說他嚮往愛情,不如說他只是反對佛教中的清規戒律,藉此來抒發自己心中的不滿,同時唐朝和清朝對待佛教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所以辯機才會遭此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