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兩天我們都沒有再去廠裡上班,唐青自不必說,我相信劉詩雨比她更加看得開吧。
果然,當天晚上我們在外頭吃飯,剛子一臉笑意地找到了我們。
他說話絲毫不避諱,他說有兩個老顧客現在在酒店等,似乎很急的樣子。
王賀一聽剛子這話,就知道業務上門了,他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劉詩雨,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都是經過偽裝過後的糾結與不甘。
劉詩雨見此反而轉頭摸了摸他的手,一臉安慰的樣子看著王賀。
“我們需要怎麼做?”劉詩雨的目光跟唐青交流了片刻,她立馬問向了剛子。
剛子一副大家都是為求財的樣子笑了笑,然後把我們帶到了一個酒店房間。
這個房間極大,是一個套房。
我們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正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的阿梅和嫻嫻。
見剛子帶了我們過來,她倆先是跟王賀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後才裝作一臉高興的樣子走了上來,挽住了唐青跟劉詩雨的手。
“怎麼做讓阿梅和嫻嫻教你們吧。”說著,剛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又對唐青和劉詩雨鼓勵道:“別緊張,都是為了掙錢,有了錢,以後什麼都好辦了。”
劉詩雨即便再大方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顯得有些侷促,唐青則是一直埋著頭跟在劉詩雨身後。
很快,兩女被阿梅和嫻嫻帶進了衛生間。
當她們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們換了一身看起來很俗的衣服,頭髮也是按照學生妹的標準給梳理了一下。
此時的唐青跟劉詩雨跟先前我們認識的女孩兒簡直判若兩人,如果不是我們早先對她們熟悉,恐怕也會真的以為她倆就是什麼學校剛出來的吧。
剛子一臉滿意地在唐青和劉詩雨身上看了看,他一臉認真地對著兩女道:“記住,跟客人一定要少說話,要表現出害羞的樣子,要把自己當個學生那樣,明白了嗎?如果客人問起,你們隨便說是哪個學校的都行。”
“還有,這些人大多都是征服欲強卻又有錢沒地方花的人,好好表現,有必要可以打同情牌,這個能拿多少,全看你們自己的了。”
說完,剛子順手接了一個電話,很快,小六從門外闖了進來。
“剛哥……”小六話還沒說出口,他的眼睛在唐青和劉詩雨身上轉了轉,他才接著道:“剛哥,客人等不及了,說再不去人他們就……”
小六話沒說完,剛子直接一把拂開了他。
“我們先上去吧,你們準備好了嗎?”剛子一臉不確定的樣子看著兩女。
劉詩雨跟唐青都默默地點了點頭,她們回頭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訣別。
我看的心裡一疚,嘴角勉強扯起一個笑,目送著她們跟剛子出了門。
兩女走後,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癱在了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王賀點了一支菸,送到了我的嘴邊,我拿起就猛抽了一口,嗆的我眼淚水都飆了出來。
“兄弟,記住我的話,怎麼都好,千萬不能動情!”王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默然地點了點頭,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麼感情上的問題,只有我自己明白,這是良心上的一種譴責。
我雖然從頭到尾並沒有做過什麼,一切都是按照王賀的安排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可事實上,把她們推下火坑,這也有我一份“功勞”。
我自詡不是什麼好人,可這種事真的讓我特別難受。
先前的杜豔,我並沒有參與其中,她的遭遇我最多保持一個同情和無奈的心態。
之後的匡月月和朱珠事件,雖然我們騙了她們的錢,可到最後她們那很明顯的虛榮和現實嘴臉,讓我心裡頭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
如今,這兩個女孩兒,或許也有著貪婪的一面,可實實在在的,我是感覺到,不管是劉詩雨還是唐青,她們走出這一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我們的“情”。
說到底,就算壞,我也不是一個壞的特別離譜的人。
至少,到現在,我還想著懺悔,想著難受。
可生活就是生活,我們都是不甘心屈就於命運的人,更不願匍匐在它的腳下,任由它擺佈。
女人們貪婪,我,王賀,剛子和小六之流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事到如今,我的心裡頭愧疚之餘,卻又有了那麼一絲放鬆。
這種感覺我可以舉個例子形容。
就像一個殺人犯,就算他再殘忍,在殺第一個人的時候,總會緊張總會恐懼。可一旦殺了第一個,他內心的陰暗和血腥一旦爆發,再殺第二個人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負面情緒了。
他的眼裡,甚至還會有殺人之後的快感存留。
很顯然,在愧疚無法得到有效緩解的時候,我內心的一顆邪惡種子也被激發了。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怎麼愧疚也是於事無補的。
現在,我或許該享受成功的喜悅,和即將到手的錢財。
即便這些錢來的並不乾淨,可是我已經分不清了,也懶得洗手了。
“你們兩個辛苦了,這些錢就算是酬勞吧!”就在我心頭掙扎的時候,王賀不知道從哪裡掏了一疊錢出來,扔到了阿梅和嫻嫻面前。
兩女對著王賀道了謝,卷著錢就跑了。
這時我才聽王賀在自言自語地說,這兩個女的是以前剛子帶的。
早先是掙了不少錢,可這兩個女的屬於典型的好吃懶做那種型別,模樣不夠周正,接不了多少生意,倒還用了剛子不少錢。
後來,她們還染上了一些社會女青年的陋習,一言一行根本就沒辦法再去裝那些清純處女。
因此,剛子後來直接跟她們脫離了,她們現在也只是在外面偶爾接接私活,一天掙不了幾百塊錢。
聽王賀這麼一說,我心頭明瞭。
難怪王賀要請這麼兩個“過來人”幫忙,一來她們是經歷過的,對王賀的安排很快就能上手。
二來,同為女人,讓她們去幫唐青和劉詩雨“疏通”,做思想工作也總比一個大老爺們去要好。
害羞是一回事,在這方面,要是派個男人去,十有八9會起到反作用,引起她們的牴觸心理。
在這裡不得不又要提到王賀對於人心的把握,對於女人,他真的是看的很透徹。
這讓我始終有些好奇,到底他曾經經歷過什麼,能如此瞭解女人,能對女人這麼決絕。
從來都沒有天生的好人和天生的壞人,王賀大概是屬於那種天生有做騙子的潛質,最後,被社會的大染缸給染上了一層灰色的人吧。
也許,他是受到過某種不可彌補的創傷,才變成這樣的吧?
我不知道我最後會不會變成跟王賀一樣的對女人百毒不侵的人,我只知道我現在,已經在朝著某個墮落的深淵沉淪。
深淵,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