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與孩子之間存在的最嚴重的問題,就是代溝問題。特別是那些遠在大城市打工的年輕人,當他們回到家鄉,回到許久沒見的父母身邊,就常常會陷入無法迴避的矛盾中,父母對孩子的期望,永遠充滿理想化,因此任何偏離他們概念中的理想生活,都很容易遭到挑剔和否定。父母當然是愛我們的,但是不成熟的愛往往會變成令人窒息的控制,甚至是深入骨髓的傷害。
這樣的傷害,在被領養的珍妮特身上,則來的更加猛烈。
隨著珍妮特一天天的長大,她和養母的相處變的越發困難了。溫特森太太是一個不快樂的人,而且她害怕快樂,她認為快樂意味著壞、錯誤、罪惡,或者是愚蠢。在她看來,不快樂似乎與美德相連,她只喜歡站在道德高地上鄙視和批評別人的感覺。
比如,當她走過商店,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她會不屑一顧地說:“藏汙納垢!”經過猶太人開的瑪莎百貨店,看著那些絡繹不絕的顧客,她說:“猶太人殺了基督!”經過飄香誘人的餅乾攤時,她說:“亂倫!”而經過富麗堂皇的銀行時,她說:“高利貸!”經過日間託兒所,看到那些接送孩子的母親時,她會說:“未婚媽媽!”甚至經過理髮店,看到那些正在剪髮的人,她都會帶著鄙視的丟下一句:“虛榮!”
她還會在家裡貼滿警告的小紙條,比如在麵包的包裝紙上寫著:“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要是有信仰摩門教的人來訪,她就會站在前廳,猛的開啟門,揮舞手中的聖經,警告說:“你們將永墮地獄”。
溫特森太太嚴格控制著珍妮特的閱讀,但是在珍妮特七歲的時候,她曾經讀《簡·愛》給她聽,這本書之所以得到認可,是因為書裡有個牧師,一心只想傳教。而溫特森太太也對書中的其他內容,做了手腳。在她的敘述中,女主人公簡·愛完全不關心她失明的情人羅切斯特先生,而是嫁給了聖約翰,共同投身傳教事業,直到珍妮特長大以後,才知道這些內容,都是養母的即興創作。
其實,在珍妮特16歲之前,她從來沒親自讀過《簡·愛》這本書,因為養母把書藏起來了,就像她藏起所有東西那樣,包括她的心。珍妮特始終想尋找這本書,卻未曾找到。而她與養母也都在繞著彼此打轉,互相警惕,互相離棄。雖然她們都滿心渴望的可以互相親近,但等到她們真的要走近對方之時,卻總是會將對方一把推開。
不僅如此,養母對性也有異乎尋常的恐懼,她拒絕和丈夫發生性關係,給珍妮特唯一的性教育也只是一道禁令:“絕對不要讓男孩碰你下面”。當時小小的珍妮特並沒明白她的意思,她還以為養母說的“下面”,指的是自己的膝蓋。
每年夏天,溫特森一家會去布萊克浦的海濱度假一週,母親經常躺在摺疊椅上,讀關於地獄的煽情文學,父親則四處散步,他很喜歡散步,他還會帶珍妮特去老虎機玩,如果贏了錢,就去買炸魚薯條來吃。這一切都是珍妮特小時候最快樂的事。
可當珍妮特愛上了一個叫海倫的女孩之後,一切都變了。珍妮特與海倫的戀情,很快這事被養母發現了,她決定為珍妮特驅魔,並以此為理由,將珍妮特和海倫徹底分開。此後,養母就經常連續數日躺在床上,根本不理珍妮特。
等又到了該去海濱度假的時候。出發的那天,養母卻只打點好了自己和丈夫的行李箱,並沒有讓珍妮特一起去。珍妮特陪他們一路走到長途車站,問他們要房門鑰匙。養母說:“讓你一個人在家,我無法信任!”養母要珍妮特待在牧師那裡,並說自己已經安排好了。
那時珍妮特又開始和另一個念中學的女生約會,她很生氣的跑去告訴女友這件事,女友對她說:“我們闖進去,那本來就是你家!”於是,兩個女孩翻過後牆,跳進院子,在工具棚裡找到了工具和撬棍,撬開了廚房的門。
進入家中後,她們加熱了一個牛肉餡餅,還打開了幾個豌豆罐頭,喝了一些汽水。之後,兩人手牽著手,躺在沙發上,一起想象著未來有一個自己的家會是什麼樣子。可就在這時,珍妮特卻聽見了門被打開了,同時還伴隨著狗的狂吠。正當珍妮特愣神的時候,起居室的門被猛的推開,兩條杜賓犬奔進來,珍妮特的女友嚇的尖叫起來。
帶來杜賓犬的是養母的弟弟,亞力克舅舅。因為養母斷定珍妮特會回到房子裡來,會翻後牆進來,於是付錢給一個鄰居,讓鄰居打電話叫來自己的弟弟。雖然養母和弟弟關係很差,但在這件事上,她卻寧願相信自己的弟弟。
亞力克舅舅叫珍妮特離開,但珍妮特不願意走。舅舅威脅著要放狗咬她,且大罵珍妮特忘恩負義。他說:“我告訴過康妮別去領養小孩,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領來什麼東西!”
聽到這話,珍妮特朝舅舅大吼道:“去死吧!”。話音剛落,她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舅舅一個耳光,嘴唇也流血了。舅舅再次威脅珍妮特離開房子,珍妮特抱起一些衣服和罐頭,和女友一起跑出去。此時的她感覺心裡一片寒意,一片麻木,她想殺了這個人,她覺得自己可以殺了這個人並且內心毫無感覺。
第二天,珍妮特和女友一起騎車去布萊克浦,問養母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把她鎖在門外,為什麼不信任自己?養母看了看珍妮特,又看了看她的女朋友,對她說:“你不是我女兒。”
但不知為何,聽到這些話,珍妮特已經不再覺得難過,她十分淡然的和女友離開了。之後,她開始住在女友家的一輛迷你車裡,她感覺到快樂而自由,感覺到自己在被愛著。
有一天,珍妮特打算回去看看,甚至帶了一些花給養母。可養母卻把花都扔進了火爐裡,沉默了好久後,才冷冷的對珍妮特說:“沒用的,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珍妮特卻反駁說:“不,我覺得你不知道。”
聽到這裡,養母有些惱怒:“摸她,親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珍妮特誠懇的說:“媽媽,我愛她。”
養母搖了搖頭:“我給過你機會,你又和魔鬼混在一起,要不你離開那姑娘,要不就別再回來。”
珍妮特走上樓,開始收拾東西,當她走到門口,感覺養母站在身後,此時,養母疑惑地問道:“珍妮特,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珍妮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快樂,就是快樂。”
養母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一瞬間,珍妮特以為她會改變心意,可以交談,但養母說:“如果可以正常的話,你為什麼要快樂呢?”
聽到這話,珍妮特什麼也沒說,開啟門,就此離去。離開了這個不快樂的家。
好了,本節的內容到這裡就結束,讓我們來總結一下:
珍妮特漸漸長大,作為一個少女,她渴望戀情,渴望被愛,渴望快樂,但養母極度扭曲的道德主義,讓她否定珍妮特的一切,而且對她極不信任,並沒有把她當做真正的女兒,於是十六歲這一年,在激烈爭吵之後,珍妮特最終離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