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裡的江湖,是正念與惡念的較量,是出世與入世的選擇,更是權力與慾望的交替更迭,影視劇裡的江湖,毫不吝嗇地喚醒了這樣的江湖。
一念局中局,兩人亦知己。五片琉璃甲,二十恩怨錯。生即江湖人,死亦江湖鬼。武功秘籍的寶庫,一統江湖(天下)的慾望。於廟堂之上,處江湖之遠,誰與誰又能斷然分清這是江湖還是廟堂。
原天窗首領周子舒,本是廟堂人,以生命換三年自由身,遁入江湖;鬼谷谷主溫客行,本在陰暗處,只因世人負我,殺進江湖。
如果說故事開頭的溫客行是一塊冰,那周子舒便是一團火,冰火雖不相容,但在相互的陪伴中,各自揭開心結,因江湖而相識相知。
01小說裡隱有古龍之風,重在每個人物的性格塑造上,而以江湖為背景的格局則鋪開有限。天涯客,客從何處來;一壺酒,飲下千般愁。
影視劇裡,既保留了原著古龍之風,更加入了金庸之義。山河令,令人蕩氣迴腸;江湖夢,寫盡愛恨情仇。
哪怕這個江湖沒有落在真實的歷史背景之中,但對於熟悉金庸作品的人來說,也不乏影子。一如在《山河令》中新加入的安吉四賢,本已隱居在山林之間。
高山流水,四人共彈,亦如伯牙子期,好不逍遙自在。後因英雄大會入了江湖,更是因無意得到的一塊琉璃甲,被江湖眾人圍堵,皆丟了性命。
當四賢中的最後一人,將琴砸下,一琴兩段,自刎於眾人之前,只留下一聲嘆息。安吉四賢本無罪,卻是懷璧其罪。
與《笑傲江湖》的正派劉正風與日月神教長老曲洋,無不相似,二人一曲《笑傲江湖》,絕跡於江湖之中。斯人已去,此曲終兮不復彈。
再如高崇,小說裡本是《笑傲江湖》的嶽不群。而劇裡的高崇本想借英雄大會,號召江湖正義人士合力來剿滅鬼谷。
但到了最後,自己卻成了被圍剿的那一個,英雄遲暮。這多像在《倚天屠龍記》,眾人逼問張翠山金毛獅王的下落。
最終,他們皆以死亡來回應這江湖的質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江湖群像,面目猙獰,其中的是非恩怨與無奈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
02人海茫茫,人心鬼蜮。小說中對人性的描述更多是“天窗”首領與鬼谷谷主的相互救贖,而在劇中,我們更多地看到了在這江湖中的魑魅魍魎。
正如溫客行在劇中所言:“世事如棋,每個自以為機關算盡的狂徒,都以為自己是那執棋之手,人人都以為自己是黃雀,殊不知都是那隻小蟬蟬。”
溫客行自以為看透的人心,布好的局,原只等冷眼旁觀這局中的熱鬧。只無奈,自己也是這局中的一顆棋子。溫客行的這一行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每個局外人亦是局中人,只要我們還身在這江湖中,便逃不掉這江湖裡的是非恩怨。貪嗔痴恨愛惡欲,我們不過是這棋盤中的棋子,永遠都看不清這棋局。
“朗朗乾坤,人鬼難分,帶著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長著人臉的也不一定就是人。”我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天窗”首領、鬼谷谷主,是縈繞中一眾人心中的恐懼,可他們的另一面,卻也有著正義。
而那些所謂滿口仁義道德的江湖人士,不過是佈局者手裡的利劍,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披著正道的外衣,肆意妄為。
諸如此般,劇中的一幕幕讓我們看到一個更加立體的江湖,每個人物心態的轉變也更加有所依據。
03影視劇較之小說,多了不少詩句與典故,這是在小說中不曾看到的。
比如曹蔚寧在遇到顧湘時,對顧湘的描述,“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出自屈原《九歌·湘夫人》;“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出自曹植的《洛神賦》。
還有溫客行與周子舒打諢的時候,提到“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鍾無豔出自西漢劉向的《列女傳》之《辯通傳》,鍾無豔是齊國無鹽縣人,德才兼備、卻容顏醜陋,夏迎春則為後世戲劇中新增。
當時執政的齊宣王在國家有難的時候,就找樣貌醜陋的鐘無豔幫忙,倘若平安,則寵幸美貌的夏迎春。
再如“高山流水,知音難覓”,便是借用了《列子·湯問》伯牙、鍾子期的高山流雲遇知音。溫客行在飲酒時,也借用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來表達當時的心境。
亦如“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出自《孟子·離婁》。
在劇中,我們看到了一個詩意的江湖,一個遠離血雨腥風的江湖。江湖,我們嚮往那個可以仗劍走天涯的江湖,但我們更多遇到的是那個事與願違的江湖。
一入江湖歲月催,少年子弟江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