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美國從來不是一個開放的移民國家
一般認為,美國本來就是一個移民國家,但現在為什麼有那麼多美國選民主張限制移民呢?
2016年,主張限制移民的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甚至還當選了美國總統。
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誤解。
真實的情況是,美國實行開放度較高的移民政策,主要是最近半個世紀的事情。
在此之前,除了來自西歐的移民,美國其實是一個嚴格限制移民的國家。
這種移民政策有三個基本特點:
二是控制西歐國家以外的移民;
三是透過同化與歸化,塑造具有同質性的美利堅民族。
我們透過三個故事來說說美國曆史上的移民政策。
早在1818年,紐約和費城的愛爾蘭人社團就向美國國會請願,希望在西部獲得一塊土地,來安置需要救濟的愛爾蘭人。
這聽起來似乎是一項人道主義的政治請求。但是,國會卻無情地拒絕了這一請求。
理由是,如果不同族裔的移民群體都要建立自己的聚居地,就有可能導致美國社會的碎片化。
可見,那個時候的美國國會就意識到,應該塑造具有同質性的美利堅民族,而不是鼓勵不同移民群體保持他們各自的民族特點。
美國國會1882年透過“排華法案”,原因就是19 世紀晚期,華人勞工大量進入美國,引發了美國社會的擔憂。
有議員認為,最大的問題是,華人勞工很難像愛爾蘭移民、德國移民那樣美國化,他們難以真正融入美國社會的主流。
由此,“排華法案”就出臺了。
隨著1880年以後南歐與東歐移民的增加,美國國會先後通過了1921年移民法和1924年移民法,其核心就是移民配額制。
事情的起因是,19世紀的最後二十年,來自南歐和東歐的義大利人、猶太人、斯拉夫人構成了移民主體。
美國議員阿爾伯特·約翰遜認為,西歐以外的移民會對“美利堅民族的同一性”構成挑戰。
1924-1925年度,中國、日本、印度、土耳其等國的移民配額都只有100人,而配額最高的德國、英國、愛爾蘭分別高達51000多人、34000多人和28000多人。
02
美國移民政策的轉向
1965年,美國透過的《移民與國籍法》,該法廢除了移民配額制,由此迎來了美國曆史上移民政策最寬鬆的時期。
為什麼美國會發生這種轉向呢?
政治動力主要是兩個。
一是國際政治的因素。
當時的美國處在冷戰體系之下,美國自己設定的國家形象,是自由民主的標杆。
二是國內政治的因素。
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黑人民權運動在美國興起,更加註重平等的左翼平權思潮逐漸成了主流觀念。
這樣一來,舊的移民法被視為一部主張種族或族群歧視的法律,政治上就變得不正確了。
由於移民政策的調整,很快,美國移民的結構就發生了重大變化。
1960年,所有美國移民中來自歐洲和加拿大的移民超過80%。
到了2000年,來自歐洲以外地區與國家的移民超過了80%。
按照美國著名研究機構——皮尤研究中心的估算,美國歐洲白人族裔人口,1960年還高達85%,但到2050年,將會降到47%,也就是低於總人口的一半。
與此同時,來自拉丁美洲的西班牙語族裔人口,1960年僅為3.5%,但到2050年,將增加到29%;亞洲人族裔,1960年僅為0.6%,但到2050年,將增加到9%。
總的來說,到本世紀中葉,美國的歐洲白人族裔將喪失人口上的絕對多數地位。
其實,現在的美國部分州,歐洲白人族裔已經是屬於少數族裔,比如我們熟悉的加州,拉美裔人口第一,第二位才是歐洲白人族裔。
03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美國的歐洲白人族裔喪失人口的絕對多數地位,會帶來什麼衝擊呢?
為了理解這個事情的重要性,甚至是嚴重性,跟大家介紹幾個重要的政治學概念。
第一個概念是政治認同。
舉例來說,一位來自歐洲的基督教移民,更容易對美國產生穩定的政治認同或國家認同,並接受自己就是美利堅民族的一分子。
但是,一位來自中東北非的移民,可能更難形成這種政治認同。
這裡的政治認同,其實關係到“我是誰?”這個根本問題。
第二個概念是民主價值觀。
研究發現,非歐洲移民跟歐洲移民相比,更缺少堅定的民主價值觀。
原因不難理解,因為歐洲以外的地區,通常缺少長期的民主傳統。
第三個概念是政治分歧。
國內教科書一般喜歡講窮人與富人之間的階級分歧。
但隨著人口多元化,社會內部可能會興起基於族群-宗教維度的政治分歧,從而引發新的政治衝突。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如今,很多美國白人族裔選民產生了這樣的拷問:隨著移民的大規模湧入,美國到底是誰的美國?
正是在這個背景下,美國著名政治學家塞繆爾·亨廷頓生前出版了最後一部著作,題目是《我們是誰?美國國家特性面臨的挑戰》。
他乾脆認為,美國精神的核心是盎格魯—新教傳統。
當美國社會的族群-宗教多樣性大幅提高以後,這種傳統就可能會弱化,甚至會導致美國的衰落。
亨廷頓把美國的衰落的鍋,直接扣在了移民上,連美國白人精英都這樣說,底層的白人反對移民,把特朗普選上臺,也就不足為奇了。
04
歐洲穆斯林人口增加,加劇了族群的矛盾
跟美國相比,歐洲人口變化的主要趨勢,是穆斯林人口的持續增加。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最新研究,2016年歐洲穆斯林人口比重為4.9%。
該中心預測,在歐盟維持高度開放移民政策的條件下,到2050年,德國、英國和法國的穆斯林人口比重將高達17%-20%。
這就引起了很多歐洲人的擔憂。
更為嚴重的,歐洲白人老齡化嚴重,而這些穆斯林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年輕。
歐洲穆斯林不需要起義,只需要等歐洲白人們老死,就可以順利登上最高的政治寶座。
今天,面對人口結構的多元化,西方國家最大的政策爭論,發生在政治同化與文化多元主義之間。
歷史上,美國和部分歐洲國家在政治同化方面,其實做得非常成功。
但目前這樣的做法,難度越來越大,因為少數族裔人口不僅數量龐大,而且還形成了各自的聚集區。
20世紀60年代以後崛起的文化多元主義,更強調不同群體、不同宗教傳統的平等性和多元性,並鼓勵他們和諧共處。
但問題是,如果西方國家內部在族群、宗教方面變得充分多樣化,是否會導致更多的摩擦與衝突呢?
面對這樣的兩難,西方社會大概會向基督教保守主義政策轉向。
可能的做法,包括限制移民或限制特定族群-宗教的移民,國內社會更倡導西方文明的價值觀。
這一政策,意味著西方主流文明更需要在文化上守衛自己的土地和家園。
表現在移民政策上,既然他們目前還解決不好這個問題,一種可能的選擇是,不如先收緊移民政策的大門。
至於未來怎麼辦,那就留給未來再說,讓以後的人們來處理這個問題。
為了更好地關上移民大門,不管是美國還是歐洲,都把“特朗普”這樣的人物給選上臺,幹“髒活”,不適合傳統的白人精英,“特朗普”最拿手。
我們一起漲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