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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屠殺有關的影片有不少佳作,比如《辛德勒的名單》、《美麗人生》、《鋼琴家》等。距離二戰結束已經70多年了,但留下的傷痛並未抹平,這段黑暗的歷史也成為人類審視自己的最佳素材。去年,德國人又拍攝了一部此類題材的優秀影片——《波斯語課》。

為了活命,自創一門語言

納粹近衛軍槍殺了一車的猶太人,吉爾斯憑藉用半個三明治換到的一本波斯語書冒充波斯人,從而僥倖活命。原來集中營中的科赫上尉想要學習波斯語,需要尋找一名老師。在求生欲的支配下,吉爾斯假裝自己是一個不會讀寫但會口語的波斯人雷扎。

吉爾斯暫時成為了上尉的老師,並靠生編硬造的幾個單詞度過了第一晚。但上尉的疑心並沒有消除,試探還在進行,四個單詞變成了四十個。走投無路的吉爾斯在幫上尉抄寫集中營猶太人資訊的時候,靈機一動,想到了新辦法——用這些名字來編造波斯語,這樣自己也能順利記住,不容易出錯。

依靠這種辦法,吉爾斯在兩年多的時間裡教給了上尉2840個單詞,或者說記住了2840個被殺死的猶太人的名字。

用死者的名字寫一首和平頌歌

科赫上尉出身貧寒,生活艱難,12歲在餐廳幫工,後來成了一名廚師。走在路上,科赫被近衛軍的自信快樂所吸引,加入納粹軍隊,十幾年後成為一名後勤軍官。

科赫自認手上沒有沾過人血,是無罪之人;他不相信德軍會取得最後的勝利,早早準備了比利時護照,一心想要學好波斯語,等戰爭結束去德黑蘭尋找哥哥,開一家德國餐館。

科赫嚴格、認真、無情。他當發覺吉爾斯可能在撒謊時,立馬對其拳打腳踢,破口大罵,將其發配到採石場,並要求看守“關照”他,讓他生不如死,飽受折磨。

等到科赫發現自己“錯怪”了吉爾斯後,又對他表現出一種類似朋友的感情——送自己的衣服,給肉罐頭,甚至藉助波斯語談起自己的過往與未來,乃至於最後給了吉爾斯活命的機會。但這並非一種平等關係,而是一種上位者的優越與自負——我可以控制你。

科赫說那些死去的猶太人不過是無名之輩,但是他學習的波斯語卻是用那些無名之輩的名字構成的。科赫說,波斯語是一門美麗的語言。他站在窗前用這門語言寫了一首謳歌和平的頌歌,而窗外正在槍殺、毆打猶太人。

沒有人是無辜的

在影片的最後,科赫坐飛機前往德黑蘭。在機場他用學到的波斯語與真正的波斯人交流,從而暴露了自己,迎接他的是應到的懲罰。

科赫沒有上過前線,一直在管理後勤,沒有殺過人,自認是無辜的。吉爾斯與其他人一起被移往波蘭的時候,科赫衝進隊伍,不顧命令把他帶了出來。科赫與吉爾斯之間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他說,自己沒有殺過人。吉爾斯說,“不是嗎,你負責讓殺人犯們吃好喝好。”即使沒有親手殺人,但是作為這個系統鏈條中的一環,他怎麼可能無辜。

社會學家齊格蒙·鮑曼寫過一本書《現代性與大屠殺》,他認為,大屠殺不只是猶太人歷史上的一個悲慘事件,也並非德意志民族的一次反常行為,而是現代性本身的固有可能。正是現代性的本質要素,使得像大屠殺這樣滅絕人性的慘劇成為設計者、執行者和受害者密切合作的社會集體行動。

按下毒氣機關的人自然是兇手,保障後勤的科赫難逃其咎,而為了保命在集中營廚房幫工、採石場工作的吉爾斯也並非完全無辜。我們這樣講太過苛刻,在那種情況下,他又能夠做什麼呢?但是成千上萬的猶太人束手就擒,並幫助納粹管理著被抓住的同胞,是完全無辜的嗎?看著自己的同胞不斷被殺死,自己苟活著,吉爾斯內心的煎熬也在加劇,乃至於他最後選擇代替他人去死。

在影片的最後,科赫在機場無意識地說出了死亡者的名字,吉爾斯在盟軍駐地主動背出了死亡者的名字。在一門只有兩個人掌握的語言中,隱藏著2840個猶太人的資訊。

不被遺忘就是一種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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