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第一財經10月9日報道，美國財政部最新公佈的資料顯示，2019財年美國國家債務總額新增1.2萬億美元，達到創紀錄的22.72萬億美元，相當於本財年GDP的106.5%。在國會不斷調整債務上限的推波助瀾下，美國的國家債務規模持續“爆發式”擴張，自2013年起僅用了6年的時間就增長了6萬億美元的規模，其中2018財年和2019財年均超過1.2萬億美元。

美國一年的GDP僅有21萬億左右，美國人不吃不喝純工作一年也還不清政府欠的債務，更別說他們自己負擔的個人債務。那美國人自己不擔心嗎？也擔心，但美國學術界的大牛們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美國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Christopher A. Sims，斯坦福教授John H. Cochrane和卡耐基梅隆教授Bennett McCallum為代表的一派經濟學家正在極力倡導一種新的巨集觀政策方案，底層的學術基礎是Fiscal Policy of the Price Level。核心的理念是貨幣和財政政策協同應對經濟波動。政府在施行財政政策時需要意識到對價格水平的影響，而央行在實施貨幣政策時需要考慮到對債務水平的作用。

這個理論是基於上述的公式。公式的左邊主要是貨幣政策的領域，央行通過控制貨幣總量影響價格水平。公式的右邊和財政政策相關，fiscal surplus/deficit是財政收入和支出的差額，正的為surplus，負的為deficit，右邊整體代表著未來所有財政赤字和出超的現今價值。 整個公式意味著政府和央行的整體債務最終會被政府未來的財政出超償還，也就是說市場相信美國政府不會債務違約。

來，我們看看如果等式右邊的債務水平極高，就像美國現在的情況，政策應該如何應對。

分兩條腿走路。貨幣政策上自然是寬鬆的，央行通過公開市場購買，持有國債併發行貨幣。大量的貨幣壓低利率水平，並且可能推高通脹。但如果市場預期沒有好轉，就比如現在大家都覺得美國政府換不了錢，經濟無法好轉，那麼貨幣寬鬆就不能推動價格水平上漲，從而使貨幣政策的效果打折。

財政政策上，因為貨幣寬鬆帶來的低利率，政府的利息支出壓力減輕。政府可以有中、上兩種選擇。

中等選擇就是奧巴馬政府做的——跟隨貨幣政策，不做大型的財政擴張，比如增加政府投資和減稅。實際情況是，即使這樣美國債務水平依然穩步上升，市場對於政府的運營依舊擔心，通貨膨脹預期低迷，於此同時美國的基礎設施開始逐漸年久失修。

上等選擇是在寬鬆的貨幣政策下進行財政擴張，充分利用低利率低還款負擔的條件改善經濟預期。這和川普激進的財政計劃吻合（企業減稅和大規模基建計劃）。這是否意味著在已經很高的債務水平上加更多的債務？對的，就是這樣。那美國不就更還不了錢了嗎？誒，還真不一定。

終於說到怎麼還錢了。邏輯是財政擴張會降低國債以及其它（和國債掛鉤的）金融資產的吸引力，國債需求下降會導致消費和私營部門的需求上升，進而推升價格水平。價格水平上升會降低債務的實際規模和未來還款的實際金額。

舉個例子，如果現在美國政府欠100億美元，每年要還10億。假設通貨膨脹是10%，也就是說一年後價格水平提高了10%，一年後110美元才等於現在的100美元，於此同時美國政府欠的錢和還款額並不隨通貨膨脹變化。那麼按照現在的價格水平，一年後的美國國債只值100億/(1+10%)=91億，而還款額降成9.1億。發現沒有？通貨膨脹幫美國還了9億美元的債，還把每年的還款額降低了0.9億！只要通貨膨脹夠高，不管欠了多少錢都能還上！

所以，the fiscal policy of the price level的真諦就是央行死命印錢，政府死命花錢，拼盡全力讓物價漲上去。這個策略成功的前提是市場清楚的知道央行和政府這麼作死就是為了讓通脹上去來幫大家還債，否則大家一擔心未來，預期一轉差，通脹就上不去了。

沒錯，美國這樣就名正言順的通過拼命花錢來還之前欠的錢。作為債權人的中國人一定很委屈：這可咋整？我們下回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