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2日,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在志願者的攙扶下來到了位於蘇州的坦克部隊,老人來到之後,六輛坦克緩緩從軍區駛出,停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但是當他的手觸碰到那些先進的坦克,他的臉上迸發出了少年一般的激動神色,這是一個老兵對於祖國的牽掛。
中國遠征軍這位老人的名字叫做錢建民,曾經是一名抗戰老兵。錢建民是江蘇無錫人,生於1922年。那正是國家的危急存亡之秋,從小到大,錢建民所見到的就是滿目瘡痍的景象,救國之志早早在他心中紮了根。
錢建民是個很聰明的學生,從小成績就是拔尖的,父母對他的期許是去讀商科或文科,將來出人頭地,但錢建民另有打算,他想參軍。18歲那一年,錢建民考入了陸軍機械化學校,隨後又考進了黃埔軍校17期訓練班。他主修的科目就是戰場的操作駕駛,畢業之後,這個年輕的軍校生就被送到了緬甸戰場。
錢建民所在的隊伍在後來的歷史書上被稱之為"中國遠征軍",這是一支偉大而悲壯的隊伍,很多年前的軍校生把生命留在了異國他鄉,錢建民也屢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緬甸的氣候和錢建民的家鄉完全不同,潮溼悶熱,蚊蟲極多,而且遍佈著原始叢林,在這種環境下作戰真是極為艱難的考驗。但是錢建民依然立下了赫赫戰功,他駕駛著屬於他的坦克在緬甸的戰場上賓士,那是整個師團為數不多的坦克之一,據說是從美國購得。錢建民把這輛坦克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畢竟一個精良的武器對當時的中國而言太難得了。
當時錢建民所屬的部隊主要的對手是日軍18師團,這支隊伍也是日軍中號稱王牌的軍隊之一,讓錢建民驕傲的是,這支王牌部隊在緬甸戰場被中國人打的全軍覆沒。錢偉民更記得,有一次他們在密密的叢林之中和18師團開戰,雙方從白天激戰到黃昏,他的戰車沒辦法運作,子彈也打空了,就衝上去和敵人打白刃戰,把敵人追出去了很遠,繳獲到許多戰利品,戰利品中有一枚18師團的關防大印。
失去光明這枚關防大印和錢建民頗有緣分,當時他把這枚大印留在了身邊,當做紀念,沒想到這樣物件一下子就跟隨了他一輩子。1945年,大戰進行到尾聲,錢建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部隊撤離之前,錢建民和戰友清掃戰場,沒想到和土匪遭遇了。
緬甸的土匪兇殘程度不輸給日本人,錢建民在作戰的過程中被一顆子彈打中了下巴。同時他們所開的車被震碎了玻璃,碎玻璃片飛出來,刺進了錢建民的雙眼。錢建民當時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一頭栽倒,再次醒過來,就是在醫院裡了。
醫生用盡了辦法才保住了錢建民的命,可是卻沒有辦法恢復他的視力,玻璃片劃傷了他的眼球,當時的醫療技術根本無力迴天,錢建民就這樣失去了光明。一個盲人,再也無法留在部隊生存了。
這件事情讓錢建民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唯一能讓他稍感欣慰的就是日本投降的訊息。雖然他無法再做一個軍人,但至少他實現了當年保家衛國的志向。軍中的戰友領導來醫院瞧過他幾次,可是他們都很忙,國軍內部籠罩著一層陰雲,大家都隱隱感覺到,戰爭還沒有結束。
錢建民不能再回軍隊,發到他手裡的撫卹金也十分有限,幾個月之後,錢建民獨自辦理了出院的手續,他找了幾個相熟的老同學把自己送回了家鄉,外面的戰火再一次燃燒起來,生活不便的錢建民選擇在鄉村過隱居的日子。
心願未了他的後半生平淡地過去了,在這期間,也發生過一些很美好的事情,比如說在老家,錢建民遇到了自己未來的妻子,兩個人結為伉儷,生兒育女。錢建民雙眼雖然看不見,但也努力學著適應黑暗之中的生活,日子慢慢走向正軌。
最後,還是他當年收藏的那枚勳章揭示了他的身份。在錢建民離開部隊71年後,他的女兒在父親的舊物中找到了這個不平凡的紀念,這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曾經是個戰場上的勇士,不久,政府和媒體都知道了這個訊息,各路誌願者敲開了老人的家門。
看到這麼多人來探望自己,錢建民也非常高興,不過別人一誇獎他,他還是謙虛地搖頭,說自己不過是做了點小事,換成任何一箇中國人,都會這樣做的。志願者問老人,有沒有什麼沒有實現的願望?老人想了想,說有一個。
這個願望,老人埋在心底幾十年了。當年錢建民是個坦克兵,所以他一直想要親手摸一摸中國現在的坦克。
這個心願有些難度,畢竟坦克在軍區,哪裡是普通人可以見到的?但志願者們還是決定盡力一試,他們透過各種渠道求助,終於得到了蘇州坦克部隊的迴應,蘇州方面表示,鑑於錢建民是抗戰英雄,部隊經過研究,認為可以破例一次。
就這樣,71年後,錢建民戴上自己當年的勳章,重新回到了他熟悉又陌生的軍隊,雖然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他的雙手能夠感受到那些來自坦克的紋路。老人不住地對著年輕的戰士們點頭,曾經,他也是如此的年輕,而如今,新一代的年輕人也如他一樣,為了祖國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