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論第六部》(感知對話錄、74)
生存者:
這種追究的確很有意義,這個問題不是才凸顯出來,從人類有精神意識開始一直存在,一直沒有得到解決,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和發展,生存問題逐漸弱化,精神問題卻更加凸顯,並且,這個已經由集體的宗教模式解決演化為個人性問題,個人已經越來越迫切地開始了自救行為,這就是尋道問禪和修行行為的發生,人的自救行為顯示了精神問題的嚴重性,我們應當怎麼應對這種情況呢?或者說,這些情況意味著什麼呢?
感知者:
這個觀點很重要,我們已經從宗教的集體拯救演化為個人的自救,多年前,一箇中國的理論家說過一句話:“集體拯救已經為時已晚,個人拯救卻始終存在機會”。尤其在實用主義思維的中國,一直把個人看作精神的基本存在單位,我們一直強調個人修為,其中就包含著個人的精神性修為。個人的精神怎麼修為?即什麼才是人正確的精神存在?這是一個被我們忽略卻實際存在的巨大問題,我們一直在竭力進行生存活動,我們有意無意對精神存在視而不見,人的精神好像是一種多餘的存在,像是生存活動的累贅,我們總是在排除精神自我的干擾,力求專心專意的生存,精神活動不能當飯吃,這是我們的通常認識。
我們將生存當作第一要務也當作唯一的目的,這就確定了我們精神存在的地位,我們將精神所需看成吃飽了飯以後的消遣性行為,是可有可無的生活 點綴,直到今天,我們每個人也只有用於生存行為的身份證,而絕沒有一張精神存在的身份證,這就是說,人的精神存在仍然被我們刻意忽略,我們不想、也不能保證人的精神存在。正常的生活執行中並沒有精神存在的安排與位置,這就是,我們只能保證讓你能夠活下去,不保證滿足你的精神需求。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我們不知道每個人都有精神世界和精神需求嗎?難道我們不知道人的精神需求超過甚至遠遠超過人的生存需求嗎?不是,我們當然想給予每個人一個完善完美的精神世界了,我們能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我們不能,我們根本拿不出一個邏輯圓滿的精神世界的藍圖來,我們從來也沒有完成過人的精神世界的構造設計,我們寒磣得連基本的精神框架都建構不起來,因為我們矛盾的生存理念讓我們一事無成,只留下精神領域的一片荒蕪,在這片最重要的區域,我們顯得理屈詞窮、無能為力。
我們為什麼沒有一個完善完美的精神世界供人入住?甚至連一個簡陋的精神居所都不能提供,其原因就在於我們的生存模式,我們一開始就在生存競爭邏輯模式下生存,這種模式對應的精神形態是什麼?我們在激烈的甚至血腥的競爭衝突中還能保持什麼樣的精神形態?在初級的完全以生存為目的的行為活動中,我們還能顧得上建立理想的精神存在嗎?我們在全力以赴的生存活動中還有能力顧及精神的需求嗎?雖然我們是以精神方式來營造存在的物種,但我們卻長時期降格為以生存方式來求取存在的物種,我們置自己的精神需求於不顧,是我們的生存能力低下造就的結果,我們以高階的精神方式居住於低階的生存競爭邏輯模式當中,這種巨大的錯位和彆扭一直被忽略,被我們強調的生存目的壓倒性地碾壓和覆蓋了我們的精神性存在,直到如今,生存目的仍然是我們的終極目的,以精神方式來達到簡單的生存目的邏輯模式仍未改變,我們對此依然沒有足夠的認識與覺悟,其實這已經不可思量。
我們畢竟不是簡單的生物,精神性存在是不可否認也遮蔽不了的事實,儘管我們一直陷入在生存競爭的活動中不能自拔,但我們的精神活動一刻也沒有停息,我們的精神存在是無法抹殺的,生存活動與精神需求相悖長期存在,這構成了我們難以言表的痛楚,活在生存倫理中與活在精神需求中是極不一致的, 常常形成不可調和的尖銳矛盾,要麵包還是要鮮花?去詛咒還是去讚美?這不是一般的選擇,這造成了人類一個時間紀元現實與精神的分裂,以精神為標誌存在的人類,長時間執行在生存行為邏輯的選擇中,這是正常的嗎?(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