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呼吸,什麼殺人醫療方法啊”
“你就吸兩口,等會吸了以後你就不痛了”
“打針的話你會痛的,這個吹兩口氣就不用打針了“
幾個醫護人員正按著手術檯上瘋狂掙扎的男孩
給他做手術前的麻醉
手術將在他左腔靜脈裡,埋一根叫靜脈輸液港的管子
之後一年的時間裡
數不清的藥水會從這根管子流進他的身體
高濃度的化療藥水會引起噁心、嘔吐,不僅吃不下飯還會掉頭髮
化療兩個月後,他將再次被推進手術室
這次,要把他的腿鋸開取出腿骨
切除掉上面的腫瘤後再給他放回身體裡
男孩患上了惡性骨腫瘤,這是他唯一保命的方法
惡性骨腫瘤是一種難以醫治的癌症,多發在孩子身上
醫院裡幾乎每天都有父母跪下來,哭著求醫生救救自己的孩子
而病床上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會不會好
蔡炫安11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他喜歡打遊戲
因為遊戲裡的人有很多條命,輸了可以重來
不像他自己,只有一條命,癌症讓他的胳膊腫起來
不得不做截肢手術
安仔住院前最喜歡和朋友打籃球、玩滑板
做完手術後他就不願意出門了,如果必須要出門
他就要先把袖管捏出形狀塞進兜裡,然後走在媽媽右邊
想盡辦法讓自己看起來身體健全,到了假肢廠
安仔問醫生裝上假肢後自己能不能背書包
他以為手術結束後,就能立刻回到學校上學了
但癌細胞正悄悄地擴散到肺部
“你為什麼不在家裡”
“媽媽要出去掙錢”
王思蓉的父母在廠裡給人燙羊毛衫,為了掙錢養家把她交給爺爺奶奶帶
等終於察覺出她腿疼的原因是癌症,一切都來不及了
王思蓉的母親為了女兒眼睛都哭腫了
王思蓉的腫瘤從小腿長到了肺部
做截肢手術能讓她活得久一點
母親走到病床前告訴她需要做手術,女孩兒的頭髮已經沒了
一聽自己要截肢,頓時嚎啕大哭,手術難度高,醫生也不敢冒險
但最後醫生還是答應她儘量為她保住腿
王思蓉這才重新露出笑容,還要求醫生幫她美容縫合
這些孩子因為癌症,需要借住助行器或者輪椅才能活動
他們扶著牆壁,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走向他們未卜的人生
元旦,醫院策劃了一場活動迎接春天
醫院裡的家長互相鼓勵,希望把好運帶給對方
孩子換上鮮豔的服裝,等待自己上場表演節目
安仔就打扮成了他最喜歡的動漫人物
他學著他心中的獨臂英雄拔出劍
“2017年我遺憾的是得了骨肉癌,截了肢,
我的願望是裝上假肢,健健康康地回到學校讀書”
母親流著淚為他錄影
上場前,安仔身上還插著滿身的管子
抗癌藥讓他肺裡的腫瘤縮小了
但傷口無法癒合,導致肺漏氣
只能插管排出胸膜裡的空氣
安仔閉上眼睛忍受疼痛,比成年人還要堅強
為了上場表演
安仔讓護士幫他暫時夾住管子
“如果還有傢伙沒鬧夠的話,來吧,讓我們來奉陪吧”
孩子們曾無數次幻想過脫去病號服
像冒險故事裡的英雄一樣
拿起武器,穿越重重迷霧
和夥伴們披荊斬棘,一起打敗他們共同的敵人:癌症
生命短暫,如煙花易逝,孩子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本該充滿無限可能,卻在病痛面前戛然而止
王思蓉的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整條腿切下來滅活癌細胞
切口大,出血量也會很多,切下來的腿骨要泡在鹽水裡
使癌細胞脫水以後切除腫瘤,母親跟王思蓉打賭,說一定不哭
可當王思蓉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的那一刻,母親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敢讓女兒看見,就捂住自己的嘴躲到一旁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手術後,王思蓉在母親的幫助下借住助行器艱難地行走
母親答應她走到門口就出院
可是結果卻沒能如意
所以她又委屈地大哭起來
眼淚並不能帶走她這些日子承受的所有痛苦
父親敲敲打打,親手給她做了輛輪椅
她總算趕上了回家過年
家中不富裕,桌上還是擺滿了菜
親人們齊聚一堂,熱熱鬧鬧吃著團圓飯
大年三十,王思蓉在家人的陪伴下放煙花
絢麗的煙花點亮了夜空,熱烈卻短暫
安仔雙肺腫瘤持續惡化,年三十這天被緊急送往當地醫院
因為癌細胞擴散到了肺裡,根本沒法做手術
安仔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
一無所知的安仔卻擔心著自己留級,求醫生治好自己
他想回學校和同學一起讀書,父親實在不忍心再看兒子
轉身走出病房掩面痛哭
病床上,安仔還伸出手給母親擦眼淚
他心疼母親總為他哭
又給母親唱他最喜歡的歌
孩子即將離她而去的現實擺在眼前
母親除了儘量多留下點孩子的影像
什麼也做不了
“眼睛睜開,這花什麼顏色的”
“紅色”
父母捐獻了安仔的眼角膜
讓一個被開水燙傷的3歲小男孩重見了光明
為了這一刻,這家人等了4年
安仔的手機殼裡總是塞著一張十元的人民幣
他說這樣會給自己帶來好運氣
平時喜歡拿起手機看自己的眼睛
他把自己最後一點運氣放進了自己的眼睛裡
自從王思蓉生病後,母親再也不燙羊毛衫了
她甚至買了三張去廈門鼓浪嶼的機票,一共花了四千
王思蓉的父親要燙一萬三千件羊毛衫才能掙得回來
海邊,母親比女兒笑得還開心
就像她希望為女兒承受病痛那樣
渴望把希望也傳遞給她
紀錄片由13歲骨腫瘤患者杜可萌幫助講述
在她化療快結束的時候,腫瘤也轉移到了肺裡
她感到疲憊,醫生哽咽著嚮導演組轉述
“她說,她這個樂觀使者有點累了,想卸下面具,
你說這話說的,像個……”
孩子們透過窗戶看外面的世界
他們被困在癌症這個怪物的身體裡出不來
等拍紀錄片的工作人員也離開
他們還要繼續和病魔做鬥爭
2019年紀錄片《人間世》第二季
透過一個個真實而又具體的事例
展示了醫患雙方與癌症作鬥爭的故事
在中國,每年有新發兒童及青少年患者約一萬人
很多患兒早期出現症狀時不被重視
發現時已經是晚期
飽受病痛折磨的年輕生命逝去
只留下父母看著他們生前鮮活的影像傷心欲絕
其中少數幸運的孩子活了下來
他們的成功案例將引導醫生在骨腫瘤的研究上走得更遠
哪怕前路有千難萬險
只要不放棄希望,相信總有一天能夠撥雲見日、否極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