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今年讀大一,新學期馬上就要開學,可一想到要回到學校,小雯忍不住再一次向父母提出了看心理醫生的請求。是呀,再一次提出看醫生的請求,從上高中開始,小雯已經不止一次的,鄭重向父母求助,希望父母帶自己去看心理醫生,去解決自己日漸無法面對的壓抑和絕望,可父母每次都會駁斥小姑娘的請求,並告訴她沒什麼好抑鬱的,堅強點慢慢就好起來了。大小雯3分鐘的雙胞胎哥哥也告訴她,哥哥班級有比她還抑鬱的,都沒事。
就是這樣一家人,讓小姑娘一直處於無助、無望、無價值的“三無”情景中,度過了自己的高中生活。以至於她自己以為,雖然多次想要輕生,雖然多次用小刀劃傷自己的手臂,雖然腦子好像都受到了影響,但堅持下去都會好起來。可上了大學的小雯不但沒有任何緩解,反而愈發嚴重了,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敢和同學相處,對校園裡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甚至一天只吃一頓飯,本就有些消瘦的小雯,變得更瘦了……
小雯的家庭情況,並非孤立存在,實際上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普遍得多。這也體現了我國社會對抑鬱症的普遍認知程度,認為抑鬱症不是病,是心理問題;認為抑鬱症挺一挺、堅強些就會好;認為未成年人無憂無慮,沒什麼好抑鬱的;認為時間會幫助人自我調節抑鬱,找回心理健康。
當然,現實情況可能更殘酷,比如小雯的母親,一名小學老師,就曾不止一次的稱小雯是“在裝、在演”。母親對自己痛苦體驗的不認可,讓小雯倍感絕望,甚至上高三的時候每天都會在窗臺上枯坐一整夜,到早上5點鐘裝作剛剛起床去洗漱,吃早飯,上學,到學校睡覺……她說,如果不是因為疫情開始後一直在家上網課,時間不固定,根本沒可能考上大學。
對於小雯的情況,媽媽的解釋令人有些無法接受。她說,她也知道女兒可能是抑鬱了,是病了,但心裡就是有些不願承認,無法接受,同時也期望小雯長大一些就會堅強起來。如果是單純的心理問題,這樣的希望有可能實現,但是抑鬱症並非單純的心理問題,起碼已經抑鬱的小雯,並不能在時間的幫助下自己撫平傷痛,甚至更大可能會像小姑娘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另外,關於小雯的抑鬱,實際上還存在一個可能所有雙胞胎家庭都會遇到的問題。作為妹妹的小雯,從小就被告知得到了更多的愛,家人都更關注她,但實際情況是父母總會在妹妹面前表揚哥哥,卻總是忽略妹妹為了“追趕哥哥”付出的巨大努力。一句“你學學你哥”,就輕鬆否定了小姑娘的所有努力。所以,小雯一直處於一種“追趕中”的疲勞狀態,而且還得不到認可。能有一對龍鳳雙胞胎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處理不好兄妹之間的平衡,這種幸福同樣也會成為一種負擔。
關於抑鬱症,如果不是從事這個專業,可能我也會有一些認識上的誤區,畢竟我們的社會,對抑鬱症的主流認知本來就太偏頗,也經常能聽到一些類似“做作、矯情、小心眼”這樣的偏激言論,這樣的言論怎麼可能幫助一名抑鬱症患者?難道你感冒的時候,家人可以透過謾罵來幫助你好起來嗎?這樣的言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身患抑鬱症的患者們不敢去面對家人,不敢讓周圍人知道自己罹患抑鬱症,不敢去醫院正常的就醫。
說到青少年抑鬱症,真的有一個不是很開心的發現。接觸了很多孩子認可患病,主動要求看醫生,但家長堅決不認可患病,要求“教育”孩子的案例。所以,孩子們對自身疾病的認知,是要明顯高於家長們的普遍認知的。
為什麼我們明明發現了孩子的抑鬱,但就是不願去承認,反而寄希望孩子成長過程,疾病會自行緩解?抑鬱症可不是什麼成長過程都會遇到的青春期性質的問題,抑鬱症是給我們造成巨大負擔,世衛組織將之排在第二名的嚴重精神疾病。
千萬不要將孩子的抑鬱當成的“無病呻吟”,起碼也要帶他看一看醫生,由醫生幫忙判斷是否情緒問題,是否達到疾病程度,是否需要系統治療。很多孩子,如果在發病初期就得到有效的治療,原本是可以永遠告別抑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