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可以說是在中國網路上炙手可熱的“網紅”人物,對於他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逆全球化行為,有人親熱地稱他為“建國同志”,還有人嘲弄道:“老特能走上這個位置,你當他是個簡單人呢?”
特朗普,是美國曆史上第三任商人出身的總統,不同於老布什和小布什,後兩位早已浸淫政壇多年,隨即上臺,可以說是“半政半商”,但特朗普不一樣,他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的眼界決定了他對待複雜的社會問題和國際問題應有的態度。
特朗普
16年,特朗普接手美國時,美國的失業率約為4.9%,20年,飽經疫情摧殘的美國,失業率達到了6.7%,最高峰時期達到了25%。這已經與上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不相上下了。但特朗普自有一套說辭,依然能讓他在白宮裡安安穩穩地發推特嗆人。
特朗普一直宣揚“美國優先”,實行貿易單邊主義,指責奧巴馬的“全球化政策”,認為這是在損耗美國的利益。誠然,19年,在特朗普極端的孤立主義政策之下,免去承擔部分國際社會責任的美國失業率降至3.6%,通貨膨脹降至1.9%,經濟狀況達到了50年來最穩定水平。
特朗普再次高喊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但隨即而來的2020新冠疫情就給了特朗普狠狠一棒,以霸主身份實行重商主義行不通,世界是一個有聯絡的整體,任何國家、地區都不能孤立存在。而這場特朗普與美元的絞殺戰,在拜登上臺之後,仍有無數深坑需填補。
芬難題:特朗普扼殺美元?美國一直“美元霸權”為傲,在全世界割韭菜、薅羊毛,故大多總統上任時的主要財政金融政策導向都是實行美元強勢政策,但特朗普恰恰相反,他一手掐住美元的喉嚨,削弱美元。特朗普還不至於真的想拉跨美國,反而,他只是在兩條道路之中選擇了其一。
二戰結束前,為了恢復經濟,休養生息,以美國為首的44個國家制定了一個全新的國際貨幣體系,即“美元與黃金掛鉤,世界各國貨幣與美元掛鉤”的佈雷頓森林體系。
該體系自1944年透過協商起,在執行的30年間,與美國的霸權地位相輔相成。但在1973年,走向了崩潰。而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與當今美元霸權的困境有著本質內因。
自60年代起,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中心與媒介,就紅燈常亮,危機四伏,1960年世界爆發第一次美元過剩危機。1965年,法國總統戴高樂派軍艦將儲備在美國的黃金收回,理由是他認為:“美國已經沒有足夠的黃金儲備了。”
而事實如此,美國的黃金儲備量從1949年的74%,跌至不到30%。直至1971年7月,已經爆發了第七次美元危機。
貪心不足蛇吞象。美元危機和佈雷頓森林體系的瓦解,一方面,仍然是美國將自攬的國際責任,變成了國際權利。由1美元兌換35盎司的黃金,這是在佈雷頓森林體系初期的兌換比率,而這是由當時美國的黃金儲備和國際地位決定的。
美國印發一張張花花的紙鈔,就換得世界各國的商品、勞動力、產業,誠然將國家主權貨幣作為世界貨幣風險巨大,美國收點“鑄幣稅”無可厚非,但在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等戰爭中大肆印發美元,大發戰爭財,以戰養戰,已然成為美國的傳統。
當然這也為美元在佈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後,快速找到石油接盤做了充分的準備。
1971年,尼克松總統宣佈實施新經濟政策,廢除金本位制,採取浮動匯率制,佈雷頓森林體系瓦解。但佈雷頓森林體系瓦解的真正原因則是因為此體系本身固有的矛盾,其中最明晰的解釋即為“特里芬難題”。
尼克松
依據特里芬難題,這個體系本身就具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其一,一個國家的主權貨幣作為世界貨幣,必須保證發行貨幣的國家應該具有相當充足的黃金儲備;其二,該貨幣貨值應當保證長期堅挺,這就需要該國為長期貿易國。而這兩點聽來無礙,卻經不起深究。
當美元作為世界貨幣,尤其是在佈雷頓森林體系下,首當其衝的,美國需要保證長期的國際貿易順差,將黃金源源不斷地吸納回美國。
但一旦發生這種情況,美元就難以擔當具有國際支付手段的貨幣了,即要想該條件成立,美國需要保持長期的貿易逆差,黃金大量外流,美元將大幅貶值,這也與第一條件“保持貿易順差”相悖。
因為當一個國家犧牲自己的國家經濟安全與穩定,去維持一個莫須有的“世界貨幣”的名頭時,全世界都應該給美國頒發一個光榮好人獎。可美國比世界都早一步發現這一體系的致命弱點,於是“美元—石油”掛鉤體系應運而生。
當美國控制中東的“黑色血液”石油,讓石油必須以美元來結算,使得美元又再一次得以牽著世界的錢包遛彎。但固有矛盾依然存在,這就是特朗普一直企圖削減美國的貿易逆差的原因所在。
在特里芬難題中,美國如果因充當國際儲備貨幣,需要不斷地採取專案赤字來完成美元輸出,而這將直接危害美元的儲備價值,但正是因為美元和世界貿易金融套的太牢了,石油這一招比之金本位制,正如焊槍焊死的金剛鑽與蝴蝶結綁帶的區別。
而貨幣為貿易和經濟服務,特朗普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並不是想絞殺美元,而是希望透過削弱美元,來實現在外的美國企業迴流、從而促進經濟增長、增加就業崗位的目的,為了使在外資本回流,特朗普也是煞費苦心。
於是,瘋狂“退群”、“逆全球化”、削減貿易逆差、增加關稅,這就是特朗普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大招的根源,顯然,作為一個商人,他將美國的此類狀況已經列為極度危機狀態了。
而依照美國的慣例,在一個體系瀕危或者即將瓦解時,美國會倚仗自身的政治軍事實力,再用一個全新的體系來套牢世界格局,但特朗普沒有這麼做,這也是他為美國政客所嘲笑的一大原因,他並不是我們網民所說的“瘋子”,他是一個“膽小鬼”。
而政客,永遠比商人要大膽。
貿易戰:削減貿易逆差之於美國削減貿易逆差一定是保守嗎?非也,只要是針對當前經濟執行現狀做出的判斷,無論是削減還是增強都屬於正常的經濟手段。
而對於美元來說,這有一個限度,當美國經常專案逆差越大時,美元的國際地位就越高,但當美國的經常專案逆差超過一定限度,外國投資者對美元的信心將減少,即進行對美元的風險評估,減少對美元的持有量,轉而進行多元化的投資。
而特朗普則明顯超過了這個限度,一昧地走貿易保護路線,甚至在國防與基礎設施建設以及採購工作中實施“購買美國貨,僱傭美國人”的計劃。
針對高速發展的“世界工廠”中國,就是典型的貿易保護主義,本來經濟全球化是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國家為了進一步資本輸出而主導的,但當初始地位不平等的發展中國家站了起來,以強勢態勢輸出商品和人才、企業資本時,特朗普卻首先代表美國掀翻了這場棋局。
可顯然,這種行徑並沒有給美國帶來益處,企業與公司叫苦不迭,在長期的經濟全球化程序中,世界經濟早已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局勢,硬要撕扯,必將血肉模糊。
特朗普追求短期經濟效益,而無視長期的經濟社會的矛盾,正是其政策的最大弊端。他推了東牆補西牆,後來發現南北通透。
特朗普盲目引流在外美國資本,但是當前美國減稅、低儲蓄率的現狀與擴大投資顯然相矛盾,當今美國儲蓄率僅僅在3%,擴大投資將加重美國債務負擔。並且當大量資本回湧,基礎設施建設的成本與週期出現矛盾,私人資本的劣根性使其難以投資甚至等待基建活動。
更不論特朗普頒發減少簽證數量、禁止非法移民、以及限制所謂“問題國家”移民的法令,這些種族主義的政策將直接導致美國基建成本大大提高,如若一朝執行,財政必然崩潰,屆時不知是美國公民買單,還是世界人民背鍋?
進一步促進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減少貿易摩擦,降低貿易風險是避免美元崩潰而導致全球貿易浪潮的有效預防手段,當有幾個而不算氾濫的國際貨幣來分擔國際支付手段的職能時,風險將大大降低。
其次,推動超主權貨幣的發展,消除主權貨幣作為世界貨幣的弊端,如“SDR超主權貨幣”計劃,這是一個構想,但有朝一日,終將成為現實。
強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作用,加快建設金融安全網等一系列措施都能夠有效地預防國際金融風險,但只有逐步強大,保持在世界舞臺的話語權,才能進一步維護國家利益與國際金融安全。
參考文獻:程實:《特朗普時代的美元衝擊與貿易衝突》
保彪:《美元的宿命:特朗普的兩難選擇》
中國日報中文網:《世界觀|特朗普這四年》
熊愛宗:《如何完善全球金融安全網》
呂英傑:《佈雷頓森林體系崩潰的原因和對國際關係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