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聲驚雷在耳邊響起,世界由晴空萬里變成了瓢潑大雨。
傅祺琛怔了一瞬,眼神飄忽地看向鞦韆:“你要不要試試這鞦韆跟慄家老宅那個有什麼不一樣?”
慄藍笑了笑:“傅祺琛,我已經不是十八歲那個慄藍了,我現在二十八歲,早就不喜歡鞦韆了。”
與此同時,也不再喜歡你。
所以,一切都回不去了。
傅祺琛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怎麼都發不出聲音,過了好半晌他才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慄藍看向他,眼神不再像剛認識那樣總溢滿可見的歡喜和光亮,而是一片望不見底的深邃和漠然。
“從嫁給你的那一天起,這八年來,不管你在不在我身邊,我沒有過一天真正開心的日子。”
“最開始的四年,我如一個遊魂般困在這個巨大的房子裡,明明是夫妻,我卻只有到公司才能見到你,秦沫沫回國後,我更是連見到你的奢望都失去了,我被攆出傅家,攆出公司,身敗名裂,最後甚至不得不離開這個我生長的城市。”
“我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葬身在大西洋海底,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嗎?我每晚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卻依然總是在凌晨醒來,最難過的那段時間,我是靠著恨撐過來的。”
她這樣平靜地敘述著,卻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情緒都讓人心驚。
“可就在見到叔叔阿姨的那一瞬間,我不想恨你了,我想好好活下去。”
“阿琛,放過我好嗎?”
傅祺琛已經快忘了有多久沒聽見慄藍這樣叫他,可這樣溫柔的語氣說出來的卻是世間最殘忍的話。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几秒,但對傅祺琛來說卻像是經過了萬年的滄海桑田。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吐出那個字。
“好。”
這個字說出口的瞬間,他的心臟不再跳動,悄無聲息的死去。
慄藍鬆了口氣般,微笑著道別:“明天見!”
像每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晚上,像他們還有無數個明天。
轉身的瞬間,晶瑩的水珠自慄藍眼角滑落,親吻過這片土地。
這是她與傅祺琛的告別,與傅家的告別。
我願用一生懷念我們的初遇,卻不願再與你度過餘生。
第二日,兩人在民政局門口相見。
傅祺琛戴著墨鏡,看起來似乎精神不濟:“之前那份協議書找不到了,這是我昨晚找律師重新擬的,你看看,沒問題就簽字吧!”
慄藍愣了下,剛看完第一頁就緊緊蹙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傅祺琛無所謂地笑笑:“這都是你應得的。”
慄藍搖頭:“我自願淨身出戶,不要你的任何東西。”
這裡面寫的股份,房產,股票基金的價值,幾乎是傅祺琛的一半身家。
傅祺琛定定的盯著她看了一會,語氣有些吊兒郎當:“要麼簽字,要麼回家。”
若不是知曉慄藍的性子,他其實想的是他本人淨身出戶來著。
慄藍沉默片刻,乾脆利落地簽了字。
傅祺琛用笑容掩住失落,摸了摸慄藍的頭髮:“小慄藍,我喜歡你現在的理智。”
小慄藍,是傅祺琛最初對慄藍的稱呼。
慄藍愣了愣,揮掉他的手,不悅地道:“少跟我動手動腳。”
就在兩人剛打算一起走進民政局時,有個小姑娘走過來怯生生地看著慄藍。
“姐姐,你姓慄嗎?”
慄藍一怔,有些奇怪:“對,有什麼事嗎?小姑娘。”
“有個黑衣服叔叔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小姑娘塞給慄藍一張紙還沒等慄藍反應過來就跑了。
慄藍喊了兩聲沒喊住,只得一臉奇怪地拆開手中的信紙。
傅祺琛好奇地湊過去看,下一秒,兩人臉色同時倏然大變。
“安慕白在我手裡,想要他活命,一個小時內趕到西郊廢棄倉庫,若是報警,同歸於盡。——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