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荷蘭弟,中國觀眾對於他一定不陌生,深入人心的“小蜘蛛”形象已經讓他成為了國民鄰家弟弟,腦海中,他就是那個一直積極陽光,帶著劇透話癆屬性的大男孩。但這次,他不一樣了。
透過畏縮但有慾望的眼神,緊咬牙關伴隨著時不時的嘴角抽搐,頹喪且有很強防禦性的儀態,一個看似正常,卻因為戰後創傷(PTSD)無法再過正常人生活的退役兵形象出現了。
這次的荷蘭弟,突破了他原本的形象,甚至突破了他自己,飾演了這個瀰漫著悲劇色彩的角色 —— CHERRY。
《CHERRY》,原作為半自傳體小說,影片故事主角沃克是一位退役醫療兵,從伊拉克回來後飽受創傷精神壓力症折磨,染上藥癮之後開始搶劫銀行。
在“櫻桃”這一意義上指代的是服役多年,卻未曾真實面對過戰鬥計程車兵。而之所以翻譯成《謝里》,另一層含義也是因為男主參與的是伊拉克戰爭,伊拉克語裡,Cherry翻譯為人名就叫謝里。對於男主而言,這個身份改變了他的一生,也伴隨著他的一生。
作為編劇轉導演的羅素兄弟二人,在「復聯」系列顯露出優秀的導演水平,透過張弛有度的敘事節奏和前後呼應的伏筆情節,加之精彩爽快的動作戲,扭轉了漫威電影口碑。
這次改編小說,二導的野心更大,雖然沒有了緊張激烈的動作戲,但影片的視角放得更高,甚至把這比作現代版《奧德賽》。像不像我不敢說,但是從片長上能明顯感覺到奧德賽的氣質—— 長。
影片時長2小時20分鐘,導演透過段落式分割線,用7個段落將主人公的人生階段拼湊成一部成長紀錄片,由“歷險”的起起伏伏,到最終獲得愛情,迴歸平靜,可以說是十分的曲折但又不免落入俗套。
男主沃克,一個美國底層白人,生活如一潭死水,枯燥無聊的大學生活,冷血薄情的現女友,朋友們也都是成天無所事事的loser,每天晃晃悠悠,只有吸大麻才能找到人生贏家的感覺。
直到遇見了女主艾米莉,沃克才找到自己人生中的光。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一腳已經踏入天堂的那一刻,女主一句話又將他打入地獄。“我要去蒙特利爾上學了”,沒有商量的餘地,直接分手,無法挽留。
心如死灰的他決定不在這個傷心之地揮霍人生,想逃離,更想找個能突顯自己用處的地方—— 戰場。
這也從側面展現了美國的這一代年輕人被國家誘導參軍,卻並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他們所參加的戰爭是非正義戰爭,甚至他們到了戰場上都不一定知道他們到底在和誰戰鬥,又是為何而戰。
沃克上戰場後他其實有想過主動改變現狀,但是結果總是給他以沉重的打擊,就好像涓涓細流無法浸潤沙漠,他的渺小也無法對抗現實的洪流。
對任務中擊穿腹部腸道外露的傷員,他能做的只是將腸道塞回腹內,然後對著雙眼瞪大等待死亡來臨的戰友弱弱地說出一句“放心,有我在”,待回到基地之後被其他戰友告知,該傷員在回基地途中就已經嚥氣了。
對於手臂感染的居住民大叔,他能做的只是幫他包紮一下,因為軍隊已經缺少抗生素,他只能讓大叔自己去醫院看,當地醫院條件也不能提供救治,大叔難道不是隻能任由病狀發展?而他也只能袖手旁觀。
對於當地貧窮居住民小女孩的同情心,就算他給了這一次口糧,那下一次呢?他就算給了,又如何確保不會被其他小男孩搶走呢?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無能為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大家都想大開殺戒,對我方戰鬥力盲目自信”“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戰友情誼”,軍隊篇的無力感和荒謬感在沃克的內心自白下已經不僅僅是自說自話,更是赤裸裸的真實寫照。
回國“光榮”退役後,沃克便逐漸產生戰後創傷的應激障礙,不靠藥物壓制就無法入睡,一閉眼便是自己在戰場上見過的各種死狀慘烈的人。
去找醫生尋求幫助也無濟於事,只顧著埋頭苦寫的醫生甚至不當回事,只讓他繼續使用鴉片類止疼藥物。
在藥物的強烈需求驅使下,走投無路的沃克採取了最極端的方式—— 搶銀行,他不光能以這種方式快速得到錢,也享受著這種類似於戰場的刺激緊張中帶著一絲怯弱的發洩方式。
作為他的摯愛,艾米莉一直對沃克沒有放棄過,從一開始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去別的國家生活,那不過只是自己陷入愛情無法自拔的一種臨陣脫逃。
她還是選擇了在沃克入伍前與他結婚,雖然這情節不禁讓我聯想到《血戰鋼鋸嶺》,好像所有軍醫主角都會在家裡有一位等待他的美嬌娘。
以至於沃克參軍之後,她始終在家裡等待著他,成為了沃克的溫暖港灣,是他唯一能依靠,能溫柔對話的物件。
導演花了較多的筆墨去描寫兩人的感情線,但是和往常我們所向往的愛情的美好不同,在觀看的時候讓我感受到更多的是兩人在互相掣肘,沃克讓艾米莉也染上毒癮,如果艾米莉不騙沃克她要離開,可能沃克根本不會想去參軍……
但是沒有如果,社會的冷漠造就了這樣的沃克,生活看不到希望,人生失去夢想和目標,他根本沒有想著要變好,他想要的只是能享受一刻的幸福,哪怕是虛無的,這才導致他跌入了毒品的深淵,還將愛人拉下了水。
影片最有意思的兩段其實是【雛兵】和【後記】,分別對應的是軍隊生活和監獄生活,可當導演用相似的情節展現之時,竟然產生了互文的效果。軍隊裡的剃頭、洗漱、體檢、體能訓練到了監獄也是一樣,那段時刻神經緊繃的日子已經深深烙印在沃克的記憶裡,可能只有在這,他才能重新找回內心的那份寧靜,那份安全感和存在感。
相比於一部佳作,這部影片更像是完成了一次命題作文。導演在採訪中表明影片的主題在片中有展現,“Pop the cherry”意為初次嘗試,沃克每次嘗試一樣新東西時都感到新鮮,也認為很容易得到,但卻沒有意識到將會帶來的後果,一進去就出不來,無論是當兵還是毒癮。他也希望年輕人可以不要只圖嚐鮮而不顧後果。
雖然這種解讀更加淺顯,符合教育新一代的宗旨,但其實影片礙於主角人設的關係,並不能展現更正面的積極作用,只奏響了一曲輓歌,縱使詞藻華麗,語句優美,但在人物的既定框架裡,卻沒能賦予這部作品更多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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