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攤開油布或撐開傘擺攤的，趕著騾馬車或推著手推車的，搭起簡易涼棚或架起飲食鍋灶的，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夾雜著賣藝、行乞或行竊的人，形形色色擠成一團。

三個人穿行在擁擠稠密的人潮裡，不時四下張望，他們看到了一筐筐魚蝦和蔬菜，看到了花花綠綠的飾品和衣服鞋帽，看到了飄散的油煙和被燻黑的棚頂，可是還沒看見他們要找的人。

迎面剛走過去一個乾瘦獨眼駝背的老頭子，衚衕裡又冒出一個紅光滿面吃得嘴角流油的胖子，沒走幾步，又不知從哪鑽出一個愣頭愣腦的半大小子。阿智在哪裡？他會來這個集市嗎？

突然，高莘低聲叫了起來：“哥！看那邊！”

兩人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擺著一個平淡無奇的小攤子，周圍照例圍了一圈人，像看什麼表演或耍猴似地看著攤主。那攤主是個瘦高的男青年，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白大褂，大褂的下襬上都已經成了黑灰色，就像是用鉛筆畫出來的。地上鋪著的油布也很骯髒，上面擺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藥，一些盛放著不明粉末或液體的瓶瓶罐罐，每樣看似可疑的貨品旁邊都鋪著一張紙，上面用極難看的字型寫著名稱和價格。油布的角落裡藏著一個小鐵桶，裡面裝著的大概是他的乾糧，已經引來了幾個蒼蠅，不時在人群和食物上徘徊。

攤主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著什麼，與其說是像在推銷，倒不如說像是在表演，只可惜圍觀的人不時缺了一隻耳朵，就是瞎了一隻眼，不是胳膊上纏著繃帶，就是架著雙柺，他們滿臉的愁容和病容減少了氣氛的歡樂。

“這人我認識，他是診所裡的···”高莘低聲告訴力王。

力王也聽出來了，這位攤主是在推銷自己的藥材，而且吹得神乎其神。他走過去，盯著攤主的後腦勺，問道：“真的如你所說嗎？”

“那當然，我可是不會騙你的。”攤主根本沒在意是誰在向自己發問，順口回答道。

“大兄弟，你可別聽他瞎白活，就這小子，在我們那是出了名的蒙古大夫，那給人治病，是治一個死一個！”不知是誰揭了攤主的老底，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與噓聲。

“誰說的？我···我才沒！”攤主似乎有些心虛，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

“你還狡辯，上次你在我們村給人看病，結果越看越嚴重，把你轟了出來，你因為沒有診費，還去偷了人家一隻羊，最後還被捉住，用棍挑起來圍著打！”

“你···我不跟你計較！我還有事，我···我先走了！”攤主收拾起東西，慌忙想跑。

“你站住！”力王按住了他的肩膀。

攤主一個“誰”字還沒出口，一記重拳就落在了他臉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上又捱了很重的幾拳，對方還對著他的腿來了幾腳。他被打倒在地上的塵土裡——就跟驢在打滾一樣。

“你別再害人了啊，唉。”力王痛心疾首似地說，說完，他按住那個攤主，反絞住他的雙手。

突然，他愣住了，那隻又髒又黑像雞爪子一樣右手上，並沒有熟悉的萬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