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火演耽改,一度是娛樂圈生存法則中的黃金定律。
前有《陳情令》的“博君一肖”,後有《山河令》的“浪浪釘”,與其說耽改正當主流,倒不如說是CP上癮大行其道。常言道“萬物皆可CP”,這個起源於日本ACGN同人作品中的舶來文化,如今逐漸成為資本追逐流量的最佳“誘餌”,沒有之一。
環顧當前社交平臺,CP現象早已無孔不入地滲入到各個領域。在脫口秀舞臺上,“雪國列車”可以一直開到宇宙盡頭;在商業圈,董明珠與央視記者王冰冰一攜手便是在“上演”霸道言情;在政界,特朗普與拜登幾生幾世“情深虐戀”;在教育界,浙大與南大被莘莘學子送上一句“一文一理,才子佳人,江南絕配”;甚至在城市建設中,建設雙城經濟圈的成都與重慶也喜提“成渝CP”……
顯然,不止在影視圈,嗑CP帶來的莫名爽感已經在整個大環境中蔚然成風。
真人CP大勢所趨
據藝恩報告《新世代 新圈層 2021CP圈層營銷報告》顯示,1998-2005時期是CP圈亞文化時期。以成立於1996年HOT為例,儘管該組合已經解散近二十年,至今仍有粉絲在瘋狂懷念。站在嗑CP的角度,粉絲的忠誠度與熱情發電甚至遠比單純追星還要高,與之相關的社交話題無論過了多長時間依舊能一石激起千層浪。
2004年,韓國SBS電視臺推出一檔叫做《情書》的綜藝節目標誌著CP經濟正式出圈三次元。早在《老友記》時期,主創們就發現如果能讓觀眾推劇裡的某對CP,就能大幅增加觀眾人數。
國內的真人CP的生命週期顯然也比二次元作品中更長遠一些。早在90年代,熒幕情侶毛寧和楊鈺瑩就靠著超強的CP感,被稱作“金童玉女”,多年以後還是父母輩的意難平。
事實上,CP形式並沒有性別甚至物種的界限,在B站中,林黛玉與伏地魔、孫悟空與五指山、閏土和猹、唐僧與白龍馬……直接反映出這個領域的包容性與可分割性。但如今的CP大勢明顯屬於耽美圈,雖然粉絲難以接受某些CP線撐起耽改劇的質疑聲,但不可否認,早期的耽美IP影視化從一開始就奠定了這種基調氛圍。
在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耽改劇《鎮魂》出圈前,“打直邊球”的耽美劇靠著CP經濟創下一組組資料神話。彼時耽美上線稽核嚴苛,《上癮》播放一半的被迫下架,而首部網路耽美IP的影視劇《類似愛情》是靠發售DVD與周邊實現收益。
後來的《逆襲》DVD+寫真,定價138元人民幣一套,12000套在一週內全部售罄。劇組舉辦的一場見面會門票,定價有380元和520元,在淘寶上3秒被搶空,黃牛票價高達2000元一張。
從本質上來說,CP經濟初現端倪後在耽美圈被無限放大,進入現實世界對資本造成“降維打擊”,一對CP合體的商業價值要高於單人形象,比如《聲入人心》中的阿雲嘎與鄭雲龍,2019年“雲次方”合體演唱電影《全職高手之巔峰榮耀》《深夜食堂》主題曲,還斬獲了海飛絲、olay等五項“雙人”商業合作。
電影片尾曲的雙人MV上線半小時播放量破100萬,“雲次方”的電子刊銷量高達7.8萬。如今,愛奇藝與騰訊再次展開選秀大戰,選秀綜藝將CP經濟捧至高點,據悉,微博超話CP榜上,有31.3%來自選秀節目。只有12個成員的韓團EXO裡,就有66對CP可以磕。
無獨有偶,《皓衣行》拍攝期間,代拍圈的生意招手即來。據悉,《皓衣行》主演羅雲熙與陳飛宇20秒以上的雙人影片起價就是500元,雙人合體的路透圖幾千一張,甚至有價難求。而反觀單人正臉路透圖價格只需要10元每張,是CP圖的百分之一不到。
2018年,《鎮魂》白宇與朱一龍的雙人照片集在CP站中開售一小時內預定數量就超過了15000冊,截至連結關閉,總銷售額超過260萬。據統計,有76.5%的粉絲會為了嗑CP而消費,單純喜歡而不消費的僅佔2%。
正如CP圈中那句名言“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所謂的CP人設也是“隱性紅利”,當從二次元上升到真人,這場資本助力的CP遊戲已然出見成效。
瘋狂的CP粉VS狂熱的品牌方
我們永遠都想象不到粉絲情感會異變到什麼程度,追真人CP能從側面實現粉絲個體對自由符號的闡述。2020年9月份,一場粉絲為肖戰與王一博組織的“婚禮”在社交網路上不斷髮酵,堪稱瘋魔化的線下娛樂方式讓CP文化再次登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從網路上流傳的幾張照片來看,“婚禮”現場氣球、鮮花、賓客席以及伴手禮等常規婚禮的設定一應俱全,更關鍵的是,本次博君一肖的大婚在全國巡演,共計有十個城市。不止博君一肖,王俊凱與王源的CP粉也舉辦過婚禮。
據悉,凱源CP每年都會舉辦雙人應援活動,2017年,他們更將二人的大幅寫真送上了重慶各個輕軌站和解放碑巨型LED。如果說明星被捆綁集體營業是一種無奈之舉,那粉絲瘋狂的舉動則意味著CP文化或將被外界看成挑戰人倫的病態現象。
一個最直接的問題也擺在眼前,選擇權並不掌握主流認知手裡。
另一方面,品牌們的CP圈層營銷無論是在形式上,還是噱頭上的花樣都只增不減,就目前看來,品牌CP組合渠道高達5種。例如品牌X藝人,品牌X品牌,品牌X熱門CP,品牌X IP以及品牌矩陣內產品自行CP。
前四種形式屢見不鮮,而此前農夫山泉與故宮文化服務中心合作出的“皇上”“臣妾”的CP款礦泉水就是品牌矩陣產品CP的鮮明例子。據悉,農夫山泉故宮瓶是以康雍乾三代帝王的人物畫像以及后妃畫像為設計主體,限量只有9瓶。
時至今日,品牌玩CP營銷已然成為一種常態,前幾日,中國聯通官宣王一博為品牌合夥人。值得一提的是,在官方宣傳的“沃派·星燃卡”的靚號組裡赫然有醒目的1823,這組號碼被官方列為CP粉喜愛號,音譯過來就是“耶博愛贊”。
一向有“婚慶公司”之稱的時尚芭莎,截止3月9日,《山河令》兩位主角龔俊、張哲瀚的芭莎電子刊銷量接近20萬,銷售額接近120萬,排在訂閱第一位的使用者,單獨購買超過1000冊。自因“胡霍”CP出圈後,時尚芭莎將CP生意玩得風生水起,無論是18年的《鎮魂》,還是19年的《陳情令》,主演的電子刊銷量都不容小覷。
據不完全統計,自2015年至2021年,時尚芭莎共拍攝明星CP 27對。《新世代新圈層系列報告之CP圈層營銷報告》中,“增強品牌市場活力”、“拉近新生消費群距離”、“核心+邊緣效應收割”、“形成短期熱度暴發”被列為品牌CP營銷的四大關鍵因素。從粉絲到品牌,誰都難以終結這段脆弱的情感。
在CP成癮背後
作為飯圈亞文化的一個重要分支,“全民”嗑CP的現象透過社交網路的多元架構傳播分裂,最終表現為一種對文字或者人物關係的過度闡述與拼湊想象,這種內容的生產與再生產很大程度上滿足了粉絲的掌控欲,也在粉絲與偶像之間架起了隱形的規則。
一直以來,CP粉被整個粉絲市場視為鄙視鏈的最低端,在多數粉絲眼中,CP粉是一個比“毒唯”還有不得人心的存在。具體來看,博君一肖的CP同人文成了肖戰粉絲洗地飯圈的導火索,2020年相繼播出的《琉璃》《韞色過濃》《傳聞中的陳芊芊》就曾因線下真人CP營業不得力,而引起大批CP粉不滿。
以《琉璃》中袁冰妍和成毅為例,在此前的收官歌友會上,成毅因與袁冰妍刻意保持距離而掉粉高達6萬。要知道,在劇集播出期間,成毅最大幅度的漲粉不過130萬。CP現象重塑了粉絲的虛擬關係,並構建了隱匿的規則話語體系,在這種體系當中,CP組沒有任何話語權。
隨著國內娛樂產業的造星流程越來越熟練,比起單純地追星,嗑CP更像是人設豐富下的戲劇創作過程,無論是打榜簽到、投票、修圖,還是寫同人、剪輯影片都使粉絲由接受者漸漸朝著傳播者過渡,自我滿足的故事性與波折性讓傳統的飯圈產業模式受到一定衝擊。
保持CP人設營業做得最出彩的當屬《親愛的,熱愛的》,主演楊紫與李現在微博、網易雲皆有官方專屬賬號,CP售後一直持續到今年2月份仍在繼續。當然,這也為第二部上映培養了一定的市場熱度。
除了掌控文字走向,CP現象氾濫的背後有一點值得注意。在CP圈裡90後佔比最多,網際網路割裂了當代男女之間的社交線,側面導致越來越多人喜歡透過嗑CP來填補情感空白,甚至有心理學家將CP文化與多巴胺、內啡肽等愛情類激素聯絡在一起。
或許,CP成癮背後是孤獨經濟在作祟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