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女性會不喜歡時常出現在生活中的毛絨絨的小型哺乳動物，譬如貓、狗、兔子。而不太常見的狐狸，近年來也因為其有趣的表情而火爆網路。可若是說到古代的狐狸，不少人最先想起的恐怕還是蘇妲己。然後，帶著不屑於的語氣，許多人會下一個定論：蘇妲己嘛，禍國殃民的狐狸精。

一、蘇妲己何以禍國殃民

蘇妲己，即明代神魔小說《封神演義》中的一位重要的女性形象。據說她本是商代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全忠之妹，因相貌過人而被召入宮。可在前往國都的途中，蘇妲己被九尾狐妖附身，化為了一位實打實的妖妃。

在入宮後，狐妖憑藉蘇妲己的美貌和自己的妖術，將商紂王迷得神魂顛倒。且只獲得商王的迷戀還不夠，狐妖還殘害忠良，奴役百姓，折耗商王朝的氣運。最終，在狐妖的惑亂之下，商王朝在商紂王手中飛速走向滅亡。若不是女媧出手活捉了這狐妖，姜子牙又祭出斬仙飛刀，那狐妖或許還會頂著蘇妲己的面貌繼續為禍人間。

因而從《封神演義》來看，頂著蘇妲己容貌的九尾狐妖是貨真價實的禍國妖妃。她未將自己的能力用到正道，反倒是藉此享樂、禍亂朝綱、荼毒人間。可若是回顧狐妖在中國古代的形象流變，筆者也不禁為蘇妲己喊冤：在古代，九尾狐妖並不全是“反派”。甚至在早期，九尾狐還是祥瑞的化身。

二、狐狸與祥瑞的真相

狐狸，準確來說是九尾狐，在中國的文字記載可追溯到先秦時期。《山海經》三次提到青丘國有九尾狐；《逸周書》肯定青丘的狐有九尾；《藝文類聚》引《周書》稱，周成王時青丘國進獻九尾狐；《竹書紀年》載大禹的出生與九尾狐有關；《呂氏春秋》稱大禹娶親與九尾狐有關；《田俅子》甚至稱商代的天子就是九尾的白狐……

堂堂天子不是真龍而是九尾白狐，古人這是認真的？當然很認真。在早期，九尾狐還未被神化，只是一種珍奇異獸。故而青丘國才給周成王進貢九尾狐。而古人本就認為狐狸是吉祥之物，再加上它的尾巴有九條（九是古代最大的陽數，涉及古人對九的崇拜），九尾狐就逐漸成為了天降祥瑞的一種象徵。

再說九尾狐為何多是白色。簡單說來，白色在古時象徵“聖潔”。《詩經》中所提及的珍貴狐裘就多是白色。虎、雉、鶴等在古人眼中同為神聖象徵的動物，亦有白色這一類形象。而再細究，九尾狐的白色還與古代的“五色說”相關。五正色是尊貴的象徵，歷代帝王的朝服無一例外地都用到了五正色。因而要將毛絨絨的九尾狐與帝王聯絡起來，說九尾狐是五正色之一的白色，也就水到渠成了。

且除了象徵君權，以及相關的戰爭勝利，九尾狐還象徵子嗣繁盛 。《開元佔經》引《淮南子》稱“狐九尾者，九配得起所，子孫繁息，明後當旺也”。大禹在見到九尾狐後也很快娶親，開枝散葉。此外，九尾狐還被漢人與星象聯絡起來，成為九子星的別稱。

三、狐狸與禍害的歷史

有趣的是，漢人不僅承襲先秦古人將九尾狐視作祥瑞的傳統，還開始將九尾狐與妖邪聯絡在一起。其實在漢代之前，狐狸的形象就已經從吉祥中分化出一絲邪惡。許慎在作《說文解字》時，就既稱狐狸有三方面美德，又說它是妖獸的坐騎。所以到了漢代，九尾狐受到狐狸形象的影響，也產生了相對陰暗的含義。

同時，漢代還出現了蘇妲己的畫像磚。在畫像磚中蘇妲己有九條狐尾。這即是目前可考的最早的蘇妲己與九尾狐的結合。以上種種，即為後世將九尾狐徹底妖魔化埋下了鋪墊，也為《封神演義》中的禍國妖妃蘇妲己奠定了基調。

在漢代以後，九尾狐的妖化程度不斷加深，至宋即徹底淪落為妖邪淫魅之物。東漢末，妲己也被明確地視為九尾狐的化身。因而到了九尾狐淫邪形象深入人心的明清，《封神演義》將蘇妲己寫成禍國殃民的模樣，不但沒遭到反對，還因終懲治了她而獲得滿堂喝彩。

可回顧九尾狐在中國歷史上的形象，再看蘇妲己被與九尾狐聯絡起來，進而在《封神演義》中揹負千古罵名，著實還是覺得她有點委屈。雖說明清時的九尾狐是“反派”，但殷商時的九尾狐還是堂堂真正的祥瑞。都說蘇妲己是商王之後了，那她又怎會是商代的禍害呢？

參考資料：

[1]徐瑞.中國古代九尾狐形象流變研究[C].山東大學,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