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島核廢水中的「氚」：致癌性到底有多強？ 對人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4月13日上午，日本政府正式決定，將東京電力公司福島第一核電站的放射性汙水排放入海。

根據頂級海洋科學研究機構德國亥姆霍茲基爾海洋研究中心（GEOMAR Helmholtz Centre）於2012年釋出的計算機模型。該模型顯示，一旦核廢水入海， 57天將汙染大半個太平洋。

多項研究報告顯示，目前尚難評估福島核廢水排洩入海對人體健康的遠期影響和後果。

那麼，福島核廢水中主要的放射性物質氚的致癌性有多強？對人的影響究竟有多大？有人梳理了一些研究文獻，試圖初步回答這個問題。

先說氚，作為氫的同位素之一，氚在很多方面的特性使其成為危害非常大的一種放射性核素。

這些特性包括：在生物圈中的移動性和迴圈性非常強，進入人體的途徑多樣，可以與所有物質中的氫原子快速交換，相對生物效應較大，可以與細胞組分結合形成有機結合氚。

氚可以透過面板吸收，吸入汙染的水蒸氣和攝入汙染的食物或水等途徑進入人體，而且，氚被吸入後很容易進入胸膜和頰膜。

一旦進入後，氚很快被人體吸收和利用。人體60%以上的原子是氫，其中每天有5%參與代謝反應和細胞生長。這些結合到蛋白質、脂類和碳 水化合物，尤其是像DNA這樣的核蛋白質上的氚被稱為有機結合氚，其在體內呈現不均勻分佈狀態，體內滯留時間比氚水長，因此其所致劑量也相應地比氚水大。

研究表明，人體受氚水的輻射時間越長，體內有機氚的水平越高，直到長期輻射後二者在體內建立平衡為止。

因此，上述這些獨特和顯著的性質使氚的輻射危害性值得關注。

國家環境保護部核與輻射安全中心李帷在《氚輻射危害的研究進展》一文中進一步指出，到目前為止，尚無有關氚單一輻射條件下風險評價的流行病學研究。然而，有一些間接證據表明，受氚或其他型別輻射的人群中兒童白血病和先天畸形的病例增多。

例如，現在有新的研究證實，德國一些核反應堆附近白血病的發病率升高，這些反應堆的氚釋放量很大。最引人關注的研究是1957-1994年期間針對45000名加拿大核行業職業人員死亡率的調查，氚的劑量是根據尿液分析資料計算的，並加上外照射劑量，總計的平均受照劑量為19.7mSv。此研究並不能直接反映是由氚劑量引起的影響，但對一些工作人員而言，這部分影響也可能很大。

實際上，過去也有很多類似的癌症病學研究證實癌症發病風險比自發風險略高一些，相對風險為1 ~3S/v。然而，加拿大職業人員的白血病發病風險增高了50倍以上，當然實際風險的大小還受很多因素的影響，此研究也只是風險增大的表觀證據，而非結論性的。因此，需要開展更多流行病學上的相關研究。

但是，最新的一項調查資料就相當的可怕了——日本2020年2月釋出的居民健康調查顯示，福島縣青少年甲狀腺癌的發病率增加118倍，相當於每100萬人中就有236人患病。

最新的一篇文獻，《氚水致癌、致突變和致畸效應研究進展》【2019年10月，《輻射防護通訊》】指出：隨著核能工業的快速發展，排放到環境中的氚的越來越多，它們透過各種迴圈進入生物體內從而可能造成的危害是絕對不能忽視的。氚不會對生物體造成外照射損傷，大多透過被吸入、食入和面板等途徑進入機體，然後在機體內進行內照射，從而產生生物學效應。氚進入人體內，其造成的損害程度與多種因素有關，比如攝入氚的含量、途徑以及氚的化學形態等。

這篇文章還列舉了一系列國內外的動物實驗結論，包括氚化物在小鼠體內的致癌率、HTO （氚水）對海洋軟體生物（貽貝胚胎）早期生長髮育的影響、大鼠在妊娠時接受氚水的持續照射其仔鼠會致畸等。

儘管在一些方面氚輻射風險的研究結論尚不確定，但可以明確的是核電廠附近的空氣、水和食物中含有高濃度的氚，因此會對周圍的居民造成輻射，並可能會由此引發癌症或白血病。因此，氚的輻射風險和劑量評價已經引起廣泛關注，各國政府和國際機構都在積極開展深入研究,

美國核電監管當局（NRC）分別於2006年和2010年建立地下水汙染調查工作組對核電廠氚洩漏事件進行了調查。2011年，根據美國核管理委員會（NRC）的記錄，當時在全美65座商業核電站中，已經有48座出現氚洩漏的情況，而至少從37座核電站中洩漏的放射性氚濃度超過美國聯邦飲用水標準，甚至高於標準百倍。

根據美國國家科學院的說法，任何放射性物質的洩漏，無論量有多麼微小，都會增加患癌症的風險。由此，美國核能委員會於2007年針對放射性廢液汙染地下水的事件提出了地下水保護行動，並於2009年12月、2010年9月分別提出了地下管線完整性倡議、針對所有地下管線和儲罐的完整性倡議。

不僅是美國。相關研究文獻顯示，我國科研人員也一直在開展對包括蘇州市和秦山核電站環境水體中氚水平的調查。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日本核汙水入海後，區域性劑量固然可能尚達不到短期致病的程度。但我們顯然需要擔心包括氚在內的放射性核素進入食物鏈——以具有揮發性的氚為例，經海水稀釋後，它可能隨汽化蒸發，進入環境迴圈。小魚吃小蝦、大魚吃小魚，層層富集後的量可能就比較大了，從而影響人類的飲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