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網路上的一則新聞讓人唏噓不已，紀錄片《人間世》裡曾記錄的癌症媽媽張麗君，在捨命生下孩子去世後，當初深愛著她的丈夫便再娶。當初拼了命生下的“小籠包”並沒有和“爸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是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網友們對於他的行為很是不齒，更為張麗君當時的選擇表示不值得。
張麗君的故事，當時在《人間世》這檔節目播出時，牽動了上千萬觀眾的心。26歲的她，懷孕五個月，正滿心期待新生命的到來時，卻被查出胰腺癌晚期。如果選擇馬上治療，就要放棄孩子的生命；如果選擇生下孩子，就會錯過最佳治療期，等同於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最終，這位平凡的母親，孤注一擲，選擇了給孩子生命。她說：“我就算生命終結了，也要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來看看。好歹我活了26年，可他還沒來這個世界看一眼。”
作為母親，多想陪著孩子慢慢長大，聽孩子叫一聲“媽媽”，而張麗君卻等不到了。在生命盡頭為數不多的日子裡，她忍著病痛，給孩子錄下了18年的生日祝福，希望孩子知道，媽媽的愛從未間斷，一直陪伴著他長大。
也許當時很多觀眾都會為張麗君的選擇不解，覺得她不應該為了孩子放棄生命。最近這則關於她丈夫再婚的新聞更是讓大家替她不值得。但逝者已逝，而孩子是生命的延續。我們不妨從科學的角度去了解，也許對於當時的張麗君而言，這是最好的選擇。正如《人間世》裡所言：“人生就像在打撲克牌，有的爛牌，抓到手上時，就知道已經輸了”。而張麗君被診斷出的晚期胰腺癌，就是這張無論怎樣都會輸的爛牌。
隱匿卻兇險的胰腺癌
胰腺位於人體上腹部，長約14-18cm，它是人體重要的消化腺，外分泌腺能產生消化酶，幫助消化食物；內分泌腺能產生糖代謝里關鍵的胰島素。
絕大多數胰腺癌產於外分泌腺細胞，比如胰腺導管腺癌（pancreatic ductal adenocarcinoma, PDAC），佔胰腺癌的八九成。
胰腺癌，特別是胰腺導管腺癌，被稱為“癌症之王”，有如下幾個原因：
· 起病隱匿，難以察覺。胰腺癌常被稱為“無聲”的腫瘤，因為其早期症狀不明顯，即使有，也非常模糊，很容易被忽略，等我們察覺時為時已晚。比如張麗君，是在懷孕五個月時被診斷為晚期胰腺癌。按常理，孕婦在孕早期會進行多項身體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 絕大部分患者被診斷時就是晚期。只有15-20％的早期患者能考慮用手術方式移除腫瘤。因為靠近多個內臟，胰腺癌手術十分複雜。
· 早期發現，手術切除的患者生存率仍然低。即使發現得早，做了手術，通常也沒法徹底根治，患者的五年存活率不超過20%。晚期胰腺癌患者的存活率就更低了。
· 進展快，生存時間短。通常從發現到去世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圖3. 胰臟十二指腸切除術。來源: Mayo Clinic
除了常見的兇險的胰腺導管腺癌，胰腺癌裡還有一些罕見的起源於內分泌腺的癌症，有的預後比胰腺導管腺癌好。本文裡主要介紹胰腺導管腺癌，其他罕見的胰腺癌以後我們有機會再多介紹。
胰腺癌有什麼症狀？
胰腺癌早期症狀並不明顯，不少還和消化道疾病相似，往往會被患者忽略。比如張麗君，因為孕早期身體也會出現很多不適症狀，即使有一些癌症症狀，也很有可能被誤認為是懷孕導致，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等到有明顯症狀時，通常已到晚期。
隨著胰腺癌的進展，可能出現的症狀如下：
· 黃疸。如果腫瘤阻塞膽管，膽汁不能流入腸內，體內膽紅素水平升高，可能會出現黃疸，面板和眼白變黃，尿液變暗。這是胰腺癌最重要的臨床表現。
· 消化問題。胰液幫助分解食物，如果腫瘤影響了這一過程，可能出現消化問題，比如食慾不振、噁心、腹部飽脹不適、有疼痛感，通常這些也是胃病的典型症狀，很容易被誤診為胃病。但與胃病不同的是，胰腺癌引發的疼痛有時是持續性的加劇的鈍痛或絞痛，且常在飯後痛感加劇，而且大便可能會改變，呈蒼白或灰色，或變得油膩，漂浮在馬桶裡，或特別惡臭。
· 疼痛。由於癌細胞生長和擴散，疼痛通常發生在上腹部和腰背部。患者可能在進食後或躺下時疼痛增加。
· 突然消瘦，體重下降。和很多癌症一樣，體重突然下降在胰腺癌患者裡很常見。
· 血糖升高。胰腺能分泌激素調節血糖，當出現癌變時胰腺對血糖的調節功能下降，血糖升高，甚至出現糖尿病。
胰腺癌可以早期發現嗎？
很遺憾的是，胰腺癌的早期發現很難，目前也沒有針對胰腺癌的有效篩查技術，所以一般常規體檢不會有這個專案。這是因為：
· 胰腺癌在早期沒有明顯和特異的症狀，且常易和消化道疾病症狀混淆，等到有症狀時癌症常常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
· 胰腺在體內位置較深，藏在胃、小腸、肝臟、膽囊、脾臟等器官後面，給日常體檢和影像學檢查造成了一定難度。
· 胰腺癌沒有好的腫瘤標記物。常用的腫瘤標誌物CA19-9和癌胚抗原（CEA）在胰腺癌中並不總是上升，只能作為輔助診斷手段。
目前，胰腺癌的診斷常結合血液檢驗、醫學影像（超音波和電腦斷層掃描）、磁力共振、組織切片等技術。
無法改變，就儘量避免
儘管胰腺癌無聲無息，診斷困難，但已經確定哪些風險因素會增加患病風險。
· 年齡：患胰腺癌的風險隨著年齡增加，胰腺癌在45歲之前不常見，但此後發病率急劇上升。根據全球疾病負擔研究的資料，男性發病人數在65至69歲時達到高峰，女性在75至79歲時達到高峰。
· 吸菸：吸菸者患癌的機率比不吸菸者高兩到三倍。戒菸能顯著降低胰腺癌風險。
· 肥胖，缺乏運動：超重和缺乏鍛鍊的人更容易患上胰腺癌，患病年齡更輕，並且病情惡化更快。
· 飲食：高脂肪飲食，尤其是加工紅肉，會增加胰腺癌風險。
· 糖尿病：糖尿病人的胰腺癌風險較高，不過這也可能是胰腺癌的併發症或早期徵兆。
· 慢性胰腺炎：有慢性胰腺炎病史會增加患胰腺癌的風險。
· 遺傳因素：大約 5％到 10％的胰腺癌是遺傳性的，不過相關的遺傳基因我們還未完全弄清楚。如果你有胰腺癌家族史，或者透過基因測序得知攜帶已知的胰腺癌風險基因，可以考慮定期透過醫學影像和血液標誌物進行篩查。
所以，如果你喜好油膩食物，愛抽菸，不運動，體重超重，有一天突然出現了上文提到的症狀，比如不明原因的消化道不適、腹部和背部疼痛和血糖問題，就得留神了；如果你是慢性胰腺炎患者或者有胰腺癌家族史，就更得注意。
胰腺癌是很狡猾的疾病，初期無聲地在我們身體內蟄伏，後期便來勢洶洶，讓人無法招架。身體出現不適時，一定要及時就醫，早診斷才能更好地治療。
最重要的是，雖然我們無法改變年齡和遺傳的影響，但健康的生活方式是我們可以選擇的。
透過對胰腺癌的瞭解，我們或許會更能理解張麗君當初的選擇。不幸發生時，旁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的。在我們看來無法理解的選擇，卻是一位母親竭盡所能留給親人的最後念想。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
我們唯願：世間的每一個生命，都能被生活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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