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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他們叫我媽媽,但我更希望孩子們不再需要我,他們有親身父母陪伴,童伴媽媽這個職業不再被社會需要。”

—— 尹智傑

撰文 | 櫻櫻

編輯 | 春春

4月,坐落在河道兩旁的灤平縣偏道子村已慢慢開始有了春意。陽光灑過白樺樹剛冒的綠芽,緩緩流動的河面泛出點點星光。河道兩旁,一塊塊不規則、面積狹窄的農田沿著河堤排列,遠處望去,農田裡星星落落散著埋頭耕種的村民。

沿著河道旁的小道向深處走去,不遠處便是偏道子村村委辦公地。剛剛談攏手工編織扶貧產品合作銷售方案的尹智傑在村委辦公室裡高興地合不攏嘴。

下午三點,村西邊的小學傳來下課鈴聲。聽到鈴聲後,尹智傑立馬站起來,迅速走出辦公室,來到院子裡朝南排列的一間平房,她邊拉開窗簾、窗戶通風,邊開啟電源測試裝置,檢查完裝置後,又弓著腰將靠邊擺放的橙色凳子挪到桌子邊,並用抹布擦拭桌椅邊角,最後把角落書櫃裡的拼寫本拿出來,合著鉛筆放在桌上。

“四點多我的那群娃娃就要來了,得收拾一下。”整理完房間後,尹智傑拉了把椅子坐在門前,她口中的那群娃娃是偏道子村3至16歲的留守兒童,每天放學後,尹智傑經營的這間童心港灣活動室是他們在家與學校之外的中轉站,也是他們最常來的地方。

l 做總比不做好

今年42歲的尹智傑是灤平縣少有的幾位女村書記,2015年尹智傑選擇回村工作,這一呆就是6年。除了女村書記這一身份外,尹智傑還是偏道子村120位留守兒童的“童伴媽媽”。

偏道子村位於灤平縣東北部,村子坐落在山腳下,交通不便。全村600多戶2000多人,外出務工人數逾1100,孩子和老人成為了村裡的主要人群。

回村工作後的尹智傑對於留守兒童的理解有了更多直觀感觸,“留守兒童”不再是指代特定人群的術語,也不是一群面目模糊的孩子,而是“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樣”的孩子。“回村後我發現村裡離婚率特別高,離婚家庭的孩子一般都由爺爺奶奶照看,幾乎都是放養狀態,什麼也不管,整天灰頭土臉到處亂跑亂逛。老一輩講話不文明,孩子們很小便學會了罵人。”目睹這一幕的尹智傑思考著為村裡留守兒童做些什麼。

有了想法後,尹智傑開始了長達15個月的奔波。活動室選址、桌椅板凳收集、溝通家長學校……所有工作她都親自操持。為了讓孩子們在視野範圍內,同時兼顧村中事務,尹智傑在村委辦公地騰出一間屋子作為童心港灣活動室,“我想打造一個開放的圖書館,孩子們可以學習看書,也可以看電視。”尹智傑沒想到,她構想並實踐的“圖書館”成為了灤平縣首個由個人自發組織的留守兒童定向關懷教室。

“當時啥都沒有,連牆面都不是很白,桌椅板凳這些傢俱都是尹書記親自去‘收廢品’收來的。”協助尹智傑佈置場地的王翠雲說,為了湊齊桌椅板凳,尹智傑多次前往灤平縣城,聯絡幼兒園、小學後勤部負責人,溝通廢棄桌椅板凳捐贈問題。“得虧我臉皮厚,天天跟人家要,也耐不過我,就把不要的桌椅給我們了,收拾收拾就能用。”尹智傑前後跑了7次才湊齊了8套桌椅。

活動室開放初期,尹智傑從下午三點就開始忙碌:接送孩子、輔導作業、指導學習、溝通家長老師,晚上9點護送孩子回家後她才結束一天的工作。有時尹智傑乾脆把辦公桌搬到活動室,來諮詢事務的村民們看得多了也自發加入到照管孩子的隊伍。如今在童心港灣活動室擔任志願者的就有32位村民,每天都有村民志願者自願前來。

“書記人好著呢,孩子在這裡也放心,我們也不會輔導作業,就是辛苦她了。”貧困戶王海軍挨著村部辦公室,他偶爾會來幫忙,“我啥也幫不了,就幫著挪挪桌椅板凳吧”。

這間不足42平米的活動室,不像圖書館,也不像休息室,它更像是活動室、圖書館、教室和休息室的結合體。從下午3點開放到晚上9點,這6小時成為了偏道子村孩子們一天最期待的時光。在這裡,他們寫作業、練鋼琴、看名著……很多興趣愛好在這裡培養起來。截至目前,活動室已接納3-16週歲的兒童120名,除去因年齡超過16週歲被動態踢出接納範圍以及因外地上學離開的孩子,活動室孩子數量常年保持在86位左右。

算上自家的兩名孩子,尹智傑是122位孩子們的“媽媽”。只不過在這裡,孩子們並不只是稱呼她為“媽媽”,還有“老大”“大奶奶”“老師”等稱號。

l 接起學校教育與家庭教育的接力棒

留守兒童普遍缺乏良好的學習氛圍和健全的管教體系,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時常缺席。如何讓童心港灣成為學校教育、家庭教育之外的有效補充,當好接力棒,是尹智傑一直思考的問題,她深知留守兒童的關愛不僅是課外作業輔導,他們的心理狀態才是最難解決的那道難題。對於非心理學、教育學專業出身的尹智傑來說,心理疏導難做,但她沒有退縮。

“每個孩子都不一樣,都有複雜的環境因素,只有瞭解他們才可以進行針對性幫助。”尹智傑思考著搭建留守兒童關懷體系。第一步她選擇為每位孩子建立專屬檔案,詳細記錄每個孩子的家庭情況、學習成績、性格及興趣愛好,並進行動態更新。同時聯動家長、學校及童心港灣志願者建立溝通交流群,配合對個別孩子的心理、學習等問題進行輔導干預,補齊學校教育無法覆蓋的方面。

為了讓孩子們養成課外讀書、學習的習慣,尹智傑多方聯絡北京、上海等地的公益組織和培訓機構合作開展主題活動,同時籌集籃球、書包、足球等物品以“讀書圓夢”的方式激勵孩子們主動學習,“我想讓他們看到優秀的同齡人,尋找自己的夢想”尹智傑說。

但更嚴峻的情況是留守兒童尤其是農村離婚家庭的孩子在父母陪伴缺失的情況下,慢慢變得內向敏感,不願意與人交流。“離婚對孩子的影響特別大,孩子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沒有自信,內向、封閉。”為此,尹智傑將大部分時間花在與離異家庭孩子的溝通上。除了接送放學、輔導功課外,她還每月定期進行家訪,將學校反饋的問題與家長及時溝通,對有問題的孩子進行引導。

三年來,尹智傑就像一根紐帶,連線著學校、家庭和留守兒童。在她的長期堅持下,偏道子村8位輟學的青少年重返學校。“尹書記是位得力助手,家長們都聽她話,她懂得如何跟叛逆孩子和家長打交道。”周營子學校校長徐曉銀說。

“留守兒童叛逆並不僅是原生家庭的責任,社會和學校都應該去接納引導。我能力有限,只能跟學校、家庭和社會組織結合,挽救一個是一個。”尹智傑深知只有真正走進孩子們的內心,才能幫助他們。尹智傑沒事就上網查詢兒童心理健康知識,網上諮詢教育專家,並結合孩子實際情況摸索溝通方式。在孩子眼裡,尹智傑就像個大朋友,陪著他們看動畫片、下棋、跳繩……就這樣,在長期的陪伴中尹智傑慢慢打開了孩子們的心扉。

l 想帶他們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帶著精心撰寫的童心港灣活動計劃,尹智傑找到了碧桂園北京區域扶貧小組,雙方一拍即合。“碧桂園也在做教育扶貧,除了鄉村教育硬體設施的改善外,我們也做留守兒童關愛。尹姐一個人堅持這麼多年,我們很願意去聯合推進。”負責教育扶貧工作的碧桂園北京區域扶貧人員許雪松說。

“現在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背後還有村委會、學校、碧桂園、公益組織和家長們,協同作戰力量更大了。”在碧桂園的支援下,尹智傑的童心港灣活動走出了偏道子村,在金山嶺長城、南山植物園、花海小鎮等都有他們戶外實踐的身影。環保登山、戶外拓展、植物探索等多樣化的主題活動相繼開展。“母親節那天女兒給我錄了影片,說媽媽我愛你,希望我早點回家。”在湖南務工的海霞沒有想到,曾經接聽電話都很羞澀的女兒如今也能大膽說出愛。

樂觀、陽光、外向,這些改變正在留守兒童身上悄悄發生。更讓尹智傑高興的是,今年碧桂園還將出資對童心港灣活動室進行全面翻新,更多的圖書、體育用具、學習資料和主題活動也在碧桂園教育扶貧計劃中。

資料顯示目前中國共有6102.55萬留守兒童長期過著沒有父母陪伴的生活。在農村廣袤的土地上,每一個被父母留在原地的孩子都有著相同境遇,他們背後有著複雜、矛盾的家庭故事

對於留守兒童的理解,尹智傑比旁人有著更多感觸,在她看來,留守兒童不是專有名詞,而是一張張清晰的面孔,也是一群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樣”的孩子。

從自掏腰包到慢慢接受來自政府、企業的支援,120個孩子在尹智傑的童心港灣裡進進出出,每個孩子都曾在這裡找到學校、家庭之外的學習空間。越來越多村民、社會公益組織和企業逐漸加入,尹智傑的童心港灣活動室就像一根紐帶,漸漸將留守兒童關愛擰成共識。

“留守兒童是經濟發展產生的社會問題,有著複雜的背景,我能力有限,但做總比不做好,況且現在還有碧桂園、縣團委在支援我。”在今年村委換屆中尹智傑再次以高票當選偏道子村委書記,而“童伴媽媽”這個崗位她也將繼續擔任。

不過尹智傑內心也很矛盾,一方面她想繼續運營童心港灣活動室,同時她又迫切渴望這種用組織服務彌補留守兒童缺憾的公益專案早日失去需求。“我喜歡他們叫我尹媽媽,但我更希望孩子們不再需要我,他們有親身父母的陪伴,童伴媽媽這個職業也不再被社會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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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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