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泰國一名55歲的漁民詹拉，在泰國南部蘇梅島的海灘上散步時，發現了一塊在海上漂浮的“石頭”。這塊重達6公斤的“石頭”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用火燒過之後會釋放出奇異的香味，經過鑑定，漁民撿到的就是非常珍貴的龍涎香。

Tips：龍涎香，也稱龍腹香（在西方又被稱為“灰琥珀”），是一種呈銀灰色或黑色的固態臘狀可燃物質，具有其獨特的甘甜土質香味（類似異丙醇的氣味）。

一些香料商人找他商定，提出了1000萬泰銖的高價，約合人民幣200多萬。龍涎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有如此高的價格呢？

珍稀香料，龍口水？

龍涎香的發現古往今來有之，最早的記錄源於漢代。在當時，漁民在海里打撈到一些灰白色的蠟狀漂流物。發現這種東西乾燥之後香氣持久，點燃後更是飄香四溢，比麝香的味道更讓人垂涎。於是，漢代宮廷之中，就已經開始使用龍涎香作為香料，磨成細粉和其他香料混合制香了。在中醫裡，龍涎香也被當做藥用，有活血生津的功效。

Tips：博山爐又叫博山香爐、博山香薰、博山薰爐等名，是中國漢、晉時期民間常見的焚香所用的器具。常見的為青銅器和陶瓷器。

不過當時人們並不知道龍涎香究竟是怎麼來的，結合它的出處和功效，人們猜測這是龍王的口水，所以有了龍涎香的名字。而外國人把龍涎香叫做“灰琥珀”，聽上去更為貼切，但還是沒有抓住要點。

Tips：蜂蠟是由蜜蜂（工蜂）腹部四對蠟腺分泌出來的蠟。蜜蜂將液態蠟質由蠟腺分泌蠟鱗為白色不透明，且呈不規則的五角形。

解開這個謎題的是阿拉伯科特拉島的漁民。這個島嶼上的漁民以捕殺抹香鯨為生，非常碰巧的，在一隻鯨魚腸道中發現了龍涎香。這則訊息很快引起了生物學家的注意，經過研究，他們終於明白了龍涎香是怎麼產生的。

龍涎香是怎麼來的？

生物學家發現，龍涎香其實是抹香鯨的腸道結石。

Tips：抹香鯨頭部巨大，僅下頜有牙齒，主要食烏賊。體長可達18米，體重超過50噸，是體型最大的齒鯨，無背鰭；潛水能力極強，是潛水最深，潛水時間最長的哺乳動物。

這種魷魚是世界上最大的無脊椎生物，和我們平常看到的烏賊有些不同，除了有非常鋒利堅硬的牙齒之外，它的觸手上還有角質的鉤子。很多抹香鯨的面部會有被硬物抓傷的疤痕，其實就是在和大王酸漿魷搏鬥的時候留下來的傷痕。

雖然大王酸漿魷的肉體非常容易消化，但是這些角質顎和舌齒卻是抹香鯨無法消化的物質。這些硬物在抹香鯨胃腸內聚集，刺激腸道，分泌出一種蠟狀物包裹住硬物，防止這些東西刺穿腸道。久而久之，這些包裹物越來越大，成為了抹香鯨的腸結石。

Tips：大王酸漿魷，又稱巨小頭魷，英文直譯巨槍烏賊。典型的深海巨魷，是同科動物裡最大的一種，比大王魷更重。

不過尷尬的是，抹香鯨的糞便是液態的，而又大又硬的龍涎香似乎很難被抹香鯨順利排出體外。所以現在有三種說法，一種認為抹香鯨會透過反芻的方式，把胃裡的食物吐出來餵食鯨魚群，龍涎香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吐出來的。還有人認為是在直腸中堆積太多，最終硬拉出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龍涎香太大導致腸道破裂而死，遺體腐爛之後才漂出來被人撿到。

為什麼龍涎香這麼珍貴？

自古以來，物以稀為貴，龍涎香也是如此。它稀有的原因主要分為以下幾個因素。

第一，抹香鯨的腸結石只是少數現象。

Tips：腸結石一般指腸胃結石。由於攝入某種植物成分或吞入毛髮或某些礦物質如碳酸鈣、鋇劑、鉍劑等在胃內凝結而形成的異物，稱為腸胃結石。

在被捕殺的抹香鯨中，發現有腸結石的只佔其中的百分之一。可見，想讓抹香鯨的腸道分泌出蠟狀物質包裹異物是非常少見的現象。一般情況下，刨開一隻抹香鯨的腸道，所見的多是裸露的魷魚牙齒，所以有學者認為，抹香鯨其實有辦法把這些異物排出體外。

不過隨著海洋垃圾的增多，抹香鯨的胃裡常發現大量的塑膠垃圾。如果說抹香鯨可以很輕易得產生龍涎香，它現在應該不會被海洋垃圾所困擾。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以後抹香鯨腸胃裡的異物會越來越多，不利於結石形成，以後發現龍涎香的機率會越來越少。

Tips：海洋垃圾是指海洋和海岸環境中具永續性的、人造的或經加工的固體廢棄物。海洋垃圾影響海洋景觀，威脅航行安全，並對海洋生態系統的健康產生影響，進而對海洋經濟產生負面效應。

第二，人工龍涎香難以替代天然龍涎香。

相信很多國人都聽說過一味“神藥”，叫做安宮牛黃丸。據說對中風的患者有奇效，所以被大家爭相搶購。尤其是年代老的安宮牛黃丸，能炒出一粒11萬的天價，是因為其中的藥材非常名貴，含有天然牛黃和犀牛角。

而現在，安宮牛黃丸的這兩味藥改成了人工牛黃和水牛角，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區別的。源自膽結石的牛黃，人工生產的依舊有藥用功效，所以可以拿來代替。

但是人工龍涎香卻很難替代天然龍涎香的價值。因為龍涎香的成分實在是太複雜了。

Tips：天然龍涎香的組成是隨著分離、純化、分析技術的進步被逐步確定的，其中最能體現龍涎香魂的降龍涎醚是龍涎香型香料的代表，其餘組分有不同強度的龍涎香氣。

龍涎香主要由龍涎香醇和一系列膽甾烷醇類物質組成，化合物不下幾十種，難以複製。雖然人工龍涎香早有生產，但是味道總是比天然的龍涎香差點意思。不像人工麝香那樣容易合成。龍涎香之所以難以複製，是因為當抹香鯨的腸結石進入大海之後，需要經過十多年海水的漂洗，才會變成真正的龍涎香。

腸結石中有很多酸性物質，它們與海水發生醇化反應，再加上長時間的漂洗作用，才讓這種結石有了香味。在現代香水中，龍涎香被當做頂級的定香劑，可以讓香水後味十足。

Tips：定香劑Fixative也稱保香劑，可使香料成分揮發均勻，防止快速蒸發，使香精香氣更加持久。適合做定香劑的香料非常多，主要是一些香精中香氣比較持久且揮發較緩慢的單體化合物。

但是，天然的龍涎香並沒有一個化學上的標準。因為每隻抹香鯨的食物偏好有所不同，所以每塊龍涎香的味道都有細微的差別。最重要的是，海水長年的漂洗和化合作用，才讓龍涎香轉化為香料。被海水泡的時間越長，龍涎香的顏色越白，品質更好。

但是，用哪塊龍涎香作為標準人工生產呢？自然是沒有定數的。所以，到現在為止，高階香水依舊會使用天然龍涎香，這也是它的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

Tips：噴香水的部位：脈搏跳動的地方、手腕、耳朵後邊，還可以噴灑在身體會散熱的部位。

最好在噴香水之前擦點凡士林或者無香的乳液滋潤面板再噴香水，香味會更持久。

取出來不香，拉出來才香

就像上面所說的，龍涎香只有經過海水長時間的浸泡，才會轉變為香料。而直接從體內挖出來的腸結石，卻和糞便一樣奇臭無比。這對抹香鯨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為了找這種名貴香料，大肆捕殺抹香鯨了。

轉過頭來看看其他動物的天然分泌物，你就明白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了。

最經典的例子是麝香。它是麝類動物腹部下方香囊中，儲存起來的香腺分泌物。他原本是雄麝用來吸引異性準備的資訊素，結果沒想到的是，同樣被吸引到的，還有貪婪的人類。在過去，獵人大量捕殺麝類動物，尤其是林麝，直接扒皮取走整個香囊售賣。瘋狂的捕獵直接把麝類動物逼到瀕臨滅絕。

Tips：我國的麝類動物有林麝、馬麝、原麝、黑麝和喜馬拉雅麝等5種。

儘管有人工麝香可以代替，但天然麝香依舊有它的價值。到了現在，人們學會了活體取香。人工養殖的林麝，在到了麝香分泌旺季的7、8月份，會被人抓住，剪掉香囊上的毛，再用鐵質的挖勺伸進香囊裡把麝香挖出來。到了來年還能接著取。但是，林麝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馴化，強行掏肛，對林麝來說依舊會造成傷害。

有相同悲慘命運的還有靈貓香。它也是麝香貓用來給異性傳遞訊號的分泌物。每到發情的季節，靈貓便會豎起尾巴，將腺體中分泌的膏樣物質擦到自己的領地周圍，向異性傳達自己的寂寞。

Tips：大靈貓俗名麝香貓，因為貿易或作為醫藥成分被捕獵，環境汙染等原因而導致數量急劇減少，被列為國家二級重點保護動物，併入選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附錄Ⅲ。

而人工取靈貓香的方法非常簡單粗暴，把麝香貓抓住關進狹窄的籠子裡。到了發情季節，就不停敲打籠子激怒麝香貓，它在驚恐和憤怒中會產出更多的靈貓香。因為長期被關在籠子之中，麝香貓在長期的壓力下會精神崩潰，不停地在籠子中打轉，甚至自殘，最終死亡。

值得一提的是，過去被炒起來的貓屎咖啡，也是在這種環境下，強迫麝香貓吃咖啡果之後，拉出來的咖啡豆。還好到了現代，人們發現果子狸吃完咖啡果之後，也沒有辦法消化咖啡豆，甚至還有用大象代替麝香貓的。所以現在市場上能買到的貓屎咖啡，還真不確定是不是麝香貓拉出來的粑粑。

Tips：麝香貓咖啡Kopi Luwak，又稱貓屎咖啡。它是麝香貓在吃完咖啡果後把咖啡豆原封不動地排出，人們把它的糞便中的咖啡豆提取加工而成。麝香貓咖啡是目前世界上最貴的咖啡之一，

此外，海狸分泌出來吸引異性的海狸香也是人類趨之若鶩的寶貝，而且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替代品和人工產物，所以只要是海狸香，就一定是偷獵捕殺得到的。結果，海狸也被人類逼成了瀕危動物，在我國屬於一級國家保護動物。

這裡提到的麝香、龍涎香、靈貓香、海狸香，再加上麝鼠香，是人類現在已知的五種動物香料，其中只有抹香鯨沒有因此受到迫害，其他的動物，無一例外的成為了捕殺圈養的物件。

Tips：海狸就是河狸，河狸是齧齒目中最大的中型水陸兩棲獸類。河狸是世界現存最古老的動物之一，有動物世界“建築師”和古脊椎動物“活化石”之稱。

到了上世紀90年代之後，為了保護這些動物，香水製造商被明令禁止使用天然動物香料，才阻止了對這些動物的大範圍捕殺。其中的麝香和龍涎香，基本用人工合成的方式替代，而海狸香和麝鼠香，直接從香水配料表中消失。

我們熟悉的男士香水，最早就是用龍涎香調配出來的。在禁止天然動物香之後，古龍香水改變了配料，用人工化學品替代。龍涎香到現在已經沒有了實用價值，多被收藏愛好者視為珍寶，炒出了堪比黃金的天價。

結語

雖然抹香鯨的龍涎香沒有辦法靠殺雞取卵的方法捕殺獲得，但到現在，對鯨魚危害最大的依舊是我們人類。

Tips：藍鯨是一種海洋哺乳動物，是已知的地球上生存過的體積最大的動物，長可達33米，重達181噸。藍鯨分佈在多個海域，但是數量極少，屬於瀕危生物，目前全球藍鯨不到50頭。

除了上面提到的塑膠垃圾之外，現在依舊有捕殺鯨魚的國家。自1986年《禁止捕鯨公約》法生效之後，全世界大部分國家都已經停止捕鯨，年捕殺量從20000多頭銳減到了2000多頭。

其中唱反調的，是島國日本。他們鑽了公約的空子，也就是公約第8條，允許以科學目的捕撈鯨魚。對外把捕鯨買賣說成是為科研之用，之後乾脆退出公約想怎麼來就怎麼來。雖然到了2014年，國際法院戳穿了日本的謊言，但到2019年，重開捕鯨業又被日本提上了日程。其實，對日本普通民眾來說，鯨魚肉其實沒有多大吸引力，其他肉食完全可以代替。

Tips：日本的捕鯨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8000年前日本繩文時代前期。日本民間有一句這樣的俗語：“一頭鯨，七浦賑”，意思是指捕獲到一頭鯨魚，能令許多漁村得到恩惠。

日本捕鯨，其實為的是維護傳統，好讓政客得到更多的選票支援。所謂的民主自由，政客拙劣的把戲。希望以後，人們對鯨魚的保護會不斷加深。也讓我們的子孫後代，還能在海邊散步的時候，遇到珍貴無比的龍涎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