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和妻子商量著送她一個禮物。女兒對文學有著與生俱來的熱愛,是一位現代社會的小文青,通常她們會喜歡音樂,可能也會喜歡吉他,徵求她的意見,她在入學前的喜悅裡爽快地答應了。
我們接下來跑了個不少吉他門店,最後在亳州路一家吉他店買下了一把吉他。
吉他買來後就要學習,在參加培訓班和買書自學之間十分猶豫,通常是報一個培訓班比較合適,畢竟對沒什麼音樂基礎的我們一家人來說,有個入門老師會好一點,實際上你從哪兒買的吉他,就應該在哪兒學習,因為誰的東西誰會更清楚一些,而且賣家為了推銷商品,會在陪訓費上有很大優惠。但最後我們還是沒有去,有門店離家遠的原因,也有孩子在體驗了一節課後覺得學吉他其實不復雜,買本專門教吉他的書就行了。
與是去書店買了本吉他教材,開啟了吉他的自學之旅。
孩子學,我們也跟著湊個然鬧,妻子哥哥以前玩過這個,她曾經簡單練過,所以她很快能看著樂譜彈和絃,也勉強能邊彈邊唱一些歌曲。我從來沒接觸過這個,要從簡單的樂理學起,大致入門後,我練了一首獨奏曲:致愛麗絲,練個差不多後被這首曲子的深情征服,所以每次練習都喜歡練這個,其他慢慢就不練了。
吉他是女兒的,也正是她只練成了《兩隻老虎》和《小星星》之後沒了下文,沒有了高考的壓力,她一縱身跳入了文學的海洋,這把新買的吉他慢慢被她冷落。
九月份大學開學,女兒藉口東西多不願帶上吉他,我們也沒有勉強,就這樣,一把嶄新的吉他成了主人的棄兒。
女兒走後我忙於生意,東跑西顛地投身俗務,沒時間也沒心情去玩吉他,妻子在女兒上學後獲得了充分的解放,世界很精彩,她要去看看,這一看發現了植物之美,於是養花種草成了她的第一要務,也不再去彈唱她心愛的老歌。
吉他成了我們家的一道風景,幾乎失去了他作為樂器的屬性,我們甚至都沒時間好好看看他。
今年初我從忙碌的業務中解脫出來,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自己想見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靜下來會看點書,書看累了就聽聽音樂,有時候會被深深打動,會回憶起自己學生時代對音樂的追求,當年無果而終,但種子仍在。現在想來,那時候追求的也許不是音樂,而是音樂人的灑脫帥氣,音樂人的我行我素。
有一天我又嘗試拿起那把嶄新的老吉他,試著再彈一次《致愛麗絲》,開始我差不多找不到從哪兒下手了,又不原意看譜,就慢慢試著彈,彈著彈著就找回了主要的旋律,就這樣跟著主旋律和自己的感覺彈下去,彈著彈著就掉進自己的深情裡,居然在這首曲子裡彈出了傷感、彈出了孤單,彈出了對過往的諸多不甘……
更多的時候,這把嶄新的老吉他還是寂寞地待在一角,寬容地看著我們一家人的喜怒哀樂,我也會偶爾靜靜端詳他,看看他優美的外型,看看他冷靜的色調,到底是花了幾千塊錢的東西,雖沒有十分高貴,卻也彰顯出了簡單的雅緻與從容。
也許,我真有一天會帶著他去一直沒有去過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