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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一個綠色的星球,但世界卻亮起了紅色的警報。”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的這句警告,日前再次得到驗證。

近日,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釋出最新報告《氣候變化2021:自然科學基礎》,稱全球氣溫正在增高,將加劇所有地區的氣候變化,帶來更嚴峻和頻繁的乾旱、熱浪、暴雨和由此引發的洪災等問題。一些100年才出現一次的極端現象,未來也可能每年都會發生。

古特雷斯稱,這一報告無疑向人類發出了“紅色警報”,且這記警鐘可謂“震耳欲聾”。

其實,地球向人類發出的警報早已無數次響起。

2021年2月,最強冷鋒“美狄亞”入境希臘,部分地區氣溫降至-20℃左右,首都雅典也降下大雪。

從年初的超級寒潮襲擊北美,到初春強沙塵暴席捲多個亞洲國家,到以往天氣涼爽的美國西部和加拿大接連出現創紀錄高溫,到歐洲西部、澳大利亞和中國中部因極端降雨遭遇洪水危機,再到印度、日本相繼發生致命泥石流。2021年以來,極端天氣事件在全球此起彼伏,引發關注。

近些年來,極端天氣似乎來得越來越頻繁了,其強度和引發的災難性後果也在不斷加劇。人們不禁疑惑,極端天氣是否變得更為“常態化”?

現象背後,是不可避談的全球氣候變化。世界氣象組織秘書長佩特里·塔拉斯認為,今年多起極端天氣事件均與氣候變化有關,在減緩全球氣候變化取得成效前,極端天氣和自然災害將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地出現在人類面前。

對此,我們準備好了嗎?

狂風、暴雨、熱浪遍及全球,極端天氣頻發令人擔憂

今年,創紀錄的暴雨、寒潮、高溫天氣輪番登場,釀成多起悲劇,場景觸目驚心,令人擔憂。

早在2月,大型冬季風暴“烏里”侵襲美國。受災最重的得克薩斯州冰雪交加,併發生數起龍捲風,氣溫降至1989年以來最低值,進入“重大災難狀態”。當地因暴風雪死亡的人數超80人,數百萬戶家庭失去電力供應,在極寒天氣中連續幾天忍受斷電斷水,一些家庭被迫融化積雪維持生活。

2021年3月15日,受較強蒙古氣旋影響,北京市遭遇近10年來最強沙塵暴侵襲,大部地區能見度不足1公里,戶外天空一片昏黃。

但短短4個月後,美國、加拿大等北美國家卻遭遇了罕見熱浪,多地最高氣溫大範圍打破歷史紀錄。

當地時間6月28日,西雅圖、波特蘭最高氣溫一度高達42℃和46.1℃,重新整理當地極值。一天後,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萊頓鎮的氣溫也連續三天打破加拿大全國紀錄,甚至達到49.6℃。而過去,這些地方向來以夏季涼爽宜居著稱,夏季平均氣溫通常不超過30℃。

5天內加拿大至少報告了486例猝死,這一數字比往常高出195%,美國西北部則至少有幾十人的死亡與此次熱浪有關。

與難忍高溫相伴的,是令人窒息的大火。熱浪過後,閃電意外引燃了美國俄勒岡州南部的森林,乾燥少雨的氣候條件助長野火蔓延,後者在短短兩週內燒燬了相當於洛杉磯大小的面積(約1300平方公里),並出現火積雲現象,進一步改變著當地天氣。

在南半球,馬達加斯加也正經歷著40年未遇的大旱災,這使本就處於半乾旱氣候下的島國降雨大幅減少。加上氣候變化下,當地環境退化嚴重,沙暴頻發,曾經的耕地接連變為荒原,土地顆粒無收。2021年,當地多種糧食作物更是大幅減產,收成不足過去5年平均水平的一半。

這可能是人類現代歷史上第一次完全由氣候變化引起的大饑荒。超過114萬馬達加斯加人的糧食毫無保障,一些家庭數月來只能勉強以野仙人掌果實、樹葉和蝗蟲果腹。其中,約1.4萬人的飢餓狀況已達到“災難”級別,系糧食不安全問題的最嚴重階段。到10月,該數字還將翻上一番。

但在南亞和西歐,許多地方洪水滔天。

2021年5月19日傍晚,希臘科林斯轄區內的格拉內亞山脈燃起森林大火,火勢一度失控,推進至距離首都雅典僅六七十公里的地方。

7月中旬,歐洲西部遭遇特大降雨,德國、比利時、荷蘭、盧森堡等國嚴重受災。世界氣象組織分析認為,部分地區在7月14日-15日兩天內遭遇了平時兩個月的降水量。暴雨引發的洪災造成至少200人死亡。

在受災最重的德國,部分地區1天的降水量比往常整個7月的總量還多,“百年一遇”的洪水使道路變河道,汽車被沖走,多處房屋倒塌。萊茵河流域是洪水的主要發生地,人們在街道上只能乘船通行,農村地區也被洪水夷為平地。

德國總理默克爾視察災情後表示,此次洪災規模“超出現實想象,極其恐怖”,“造成的破壞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在這場攪動世界各地的氣象巨災中,中國也未能倖免。

早在3月,蒙古國多地先後出現特大沙塵暴。由於蒙古氣旋發展強盛,沙塵隨氣旋後部的冷高壓東移南下,大範圍侵襲中國北方。3月15日,北方12省市出現明顯沙塵天氣,這是近10年來中國遭遇的強度最強、範圍最廣的一次沙塵天氣過程。隔海相望的韓國也受到明顯影響。

5月14日晚,蘇州和武漢兩地也接連遭受龍捲風襲擊,部分地區中心最大風力分別達12級或17級。大風將樹木連根拔起,掃平房屋和電線,許多當地人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風”。同一天兩地接連遭受龍捲風襲擊,造成391人死傷,這種現象近年罕見。

7月17日-21日,河南省也出現歷史罕見的持續性強降雨天氣,致302人遇難,50人失蹤。

僅20日當天,鄭州就下了以往一年的雨量,突破1951年鄭州氣象站建立以來的最高紀錄。雨最大時,當地一小時降水量就達到201.9毫米,也突破了內地小時降水量的歷史極值。

有專家稱,此次強降雨的中心河南,也並非通常意義上強降水持續影響的區域,具有一定特殊性。多氣象部分分析認為,此次特大暴雨與大氣環流形勢穩定、水汽條件充沛、地形降水效應顯著和對流“列車效應”明顯等因素有關,當時遠在太平洋上的颱風“煙花”也起到一定作用。

厄爾尼諾還是“北緯40°魔咒”?

針對極端天氣的成因,眾說紛紜。

有分析認為,由於今年的極端天氣多發生在相近緯度的地區,極端天氣或與“北緯40°魔咒”有關。

“從自然跟人文兩方面來解釋,談不上什麼北緯40°魔咒。”華東師範大學地理科學學院教授殷傑長期從事極端天氣分析、風險評估與應急響應的研究,他認為,北半球中緯度地區四季分明,水量充沛,從氣候條件等各個方面來說,最適宜人生存居住,但“中緯度地區會受南北大氣環流交匯的影響,比如北邊來的冷空氣跟南邊來的暖氣團相遇,或者因為其他大氣環流條件出現異常,容易發生一些極端天氣事件”。

由於大部分人都生活在中緯度地區,極端天氣往往影響人口眾多,天氣疊加人口因素,導致中緯度地區的極端天氣事件格外受人關注,“造成我們感覺好像極端天氣越來越多”。

這意味著,所謂“魔咒”更像是選擇性偏差帶來的結果。

2021年6月30日,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利頓地區創下有史以來最高氣溫49.5℃,有人赤膊前往臨時噴霧站沖涼。

亦有說法認為,近期的極端天氣與兩年前的厄爾尼諾現象有關,他們認為該現象出現的隔年往往是極端天氣爆發的高峰期。

但多位專家均不認同這一說法,他們認為將洪水、暴雨等極端天氣都歸結到厄爾尼諾、拉尼娜現象並不公允,“隔年更易爆發極端天氣”的說法也缺乏科學依據。

江蘇省首席科技傳播專家、南京資訊工程大學大氣科學學院教授智協飛解釋,厄爾尼諾現象每2-7年出現一次。據歷史資料統計,近50年來的大多數厄爾尼諾年,中國夏季主要雨帶都出現在淮河以南地區,導致部分地區降水量比常年偏多,甚至發生嚴重洪澇災害。

1997年的黃河下游斷流和1998年長江流域特大洪水等均表明,厄爾尼諾現象發生當年的極端天氣事件也不少。而今年並非典型的厄爾尼諾年。

既然如此,近期極端天氣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世界氣象組織對此解釋稱,近期北半球天氣受到急流影響。當大氣中的暖空氣團和冷空氣團相遇時會形成急流,當急流變慢時,會變成波浪狀,暖空氣被帶到北方,冷空氣被帶到南方,在一段時間內形成阻斷模式,分別導致熱浪或者洪水的發生。

“越來越多的強降雨事件也帶有氣候變化的痕跡。”世界氣象組織秘書長佩特里·塔拉斯說,全球氣候變化也會增加極端天氣出現的頻率和強度,“隨著(全球)變暖,大氣層中的水分增多,這意味著在風暴期間會增加降雨,加大洪水風險。”

極端天氣越來越多,百年一遇事件或每年出現

很多人疑惑,極端天氣變多了嗎?

2021年7月16日,德國北威州,航拍洪水侵襲後的埃爾夫特施塔特-布萊瑟姆鎮。洪水沖刷下,當地一採石場礦坑周邊出現滑坡,大量房屋和道路被毀。

如果僅看2021年,多位受訪專家均認為如此斷言為時尚早,但若把時間尺度拉長,極端天氣在近一兩百年中開始呈現出波動中上升的趨勢,後者已被諸多研究和資料佐證。

《中國氣候變化藍皮書2021》亦顯示,過去60年裡,我國高溫、強降水等極端事件增多增強,其中1990年代中後期,我國極端高溫事件明顯增多,登入颱風平均強度波動增強,中國氣候風險水平呈增高態勢。

對此,來自全球150多國的1.1萬名科學家,於2019年共同簽署了一份要求宣佈“全球氣候緊急狀態”的倡議書,並發表在《生物科學》雜誌上。此後,科學家們透過濫砍濫伐、溫室效應、冰川厚度、海冰範圍等31項指標測量地球健康狀況,結果發現至少18個已達到歷史極值。

而自該倡議發表以來,地球上與氣候相關的極端天氣和災難性後果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激增”,或帶來更多疾病與死亡。

科學界普遍認為,由於人類活動帶來的氣候變化和全球變暖,是這一現象的影響因素之一,否則一些極端天氣甚至完全不可能發生。多年來,科學家一直髮出警告,由於全球變暖,極端天氣將變得頻繁和劇烈。

世界氣象組織資訊顯示,2020年是有記錄以來三個最暖年份之一,此前10年也是有記錄以來最熱的10年。全球平均溫度比工業化前水平高出約1.2°C,從未來 20 年平均溫度看,全球升溫幅度或將達到或超過1.5℃。

“近十年來,全球變暖在加速。”古特雷斯稱,溫室氣體濃度處於創紀錄水平,世界目前已接近1.5℃氣溫上升控制上限,面臨“迫在眉睫的風險”。

IPCC報告顯示,上世紀以來,全球海平面已上升0.2米,且這一程序仍在加快。這可能導致海岸受到侵蝕,沿海洪水更頻繁和嚴重,大量珊瑚礁消失。到本世紀末,一些以前百年一遇的海平面極端現象,可能每年都會發生。

多份研究亦顯示,長期來看,隨著全球平均地表溫度上升,全球降水將有所增加,分佈範圍更多變,災難性洪水可能將更頻繁地襲擊歐洲。

7月3日,大規模泥石流災害突襲日本靜岡縣熱海市,瞬間吞沒沿途多棟房屋和車輛,一些來不及逃生的人不幸被汙泥掩埋。

中國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可持續發展經濟學研究室研究員陳迎分析,極端天氣加劇不僅帶來更多直接損失,如生命、財產損失等,還可能會帶來間接損失,造成一連串的連鎖風險。

除極端天氣本身,應對氣候變化同樣重要

面對極端天氣頻發的未來,許多國家和公眾並未做好準備。

殷傑用“黑天鵝”形容這類極端天氣事件,它代表一類罕見而突發極端的現象,由於往往超出常人想象,導致當地難以應對。今年7月河南暴雨和2008年南方冰災就屬此類。

“我們現在要有應對這種‘黑天鵝事件’的準備和能力,需要有這個意識。”殷傑舉例稱,如沿海地區會受颱風影響,不代表內陸地區颱風不會過去,後者也要做好應對臺風可能帶來的降水和其他極端情況的影響。未來城鄉基礎設施建設、預防災害預案中,都需規劃考慮這些問題。

陳迎更關注的是極端天氣下,城市系統的脆弱性或使災害被放大,觸發系統性的風險。

一個典型例子在於,對百萬千萬人口級別的大城市,一旦極端天氣事件觸發停電,將不知道要引發多少問題。

陳迎認為,許多城市可能沒有足夠的應對準備,“這是城市治理的新課題”。

多位專家分析,應對極端天氣的關鍵點在於預警、基礎建設、應急和市民培訓教育。

但,極端天氣的預測預警是全球公認難題,在時間、空間和定量上都無法做得那麼準確、精細。

智協飛分析,受目前數值天氣預報的發展水平所限,提前數天預測極端天氣這種小機率事件比較困難,但對特大暴雨的短臨預報和預警尚可實現,只是準確預報暴雨落區和時間仍有困難,很多時候會出現空報和漏報。

但他建議,對可能產生重大氣象災害的極端天氣,“寧可空防,不可防空”,以提醒社會做好防災準備。

就基礎設施建設,智協飛指出,極端天氣帶來的災害有些是百年一遇,甚至千年一遇的,但基礎設施的防災標準卻往往只能達到20年或30年一遇級。即使做到50年一遇,仍有一些極端天氣會突破人類設計,造成嚴重後果。

陳迎建議,基礎設施建設要有足夠的預見性,以抵禦極端天氣事件頻率強度增強的情況

“科技的進步相對來說會慢一點,但管理應急預案包括防災減災教育是可以提高的,往往問題是在後面這一塊。”殷傑分析,不管是德國還是中國,面對極端天氣,政府的管理應急響應預案、防災減災教育和自救意識能力等方面,均體現出許多薄弱環節。

不過,極端天氣為人類應對帶來挑戰的同時,也會帶來大量經驗教訓。

殷傑舉例稱,2012年颶風“桑迪”侵襲紐約曼哈頓島。由於當地仍是一個開放式海岸,沒有堤壩,很多地方被淹得一塌糊塗,房子都被沖毀了。但當年災害過後,紐約馬上在曼哈頓島周圍建設各種防洪工程設施。

“北京經歷過7·21暴雨的慘痛教訓後,也及時改善了預警預報措施,“(如設定)地下通道積水厚度標識,超過多深的積水就不建議走這個地下通道了。”陳迎說,近幾年也有暴雨發生,但北京應對比較到位,對其他大城市有借鑑意義。

除應對極端天氣本身之外,遏制其背後的氣候變化和全球變暖問題更為關鍵,但近幾年進展並不樂觀,古特雷斯為此多次強調稱,“應對全球變暖的努力趕不上氣候變化發展的速度”。

智協飛據此建議,為減緩全球變暖,需要促進企業技術革新,產業轉型,運用新技術、新模式,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個人也要踐行低碳綠色生活,學會節約。

但殷傑指出,即便大力踐行低碳減排,氣候變化的趨勢一時仍難扭轉,需要慢慢緩解,但“再不加以行動,(未來天氣)可能變得越來越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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