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事件
1854年,美國海軍准將佩裡率領黑船以炮艦威逼日本開啟國門,日本幕府最先探取的措施之一,就是立即設立為外國人服務、約有50萬平方米的娛樂區港崎遊廓。也就是說,橫濱開港的最初工作,首先是從建造遊廓(古時的日本妓女叫“遊女”,妓院的所在地叫“遊廓”或“遊廊”,妓院的群集地叫“遊裡”。)開始的。這條花街柳巷,成為橫濱開港的象徵。當時有一個自願為國“獻身”的女性,叫阿吉。1856年,阿吉奉命為首任美國駐日公使湯森.哈里斯(Townsend Harris)“服務”,並因此被視為“民族英雄”。
港崎遊廓
設立慰安設施也和日本軍隊的傳統做法有關。明治時代陸海軍建立後,士兵均生活在軍營裡,過著早上6點起床,晚上9點熄燈的生活。在每週一天的休息日,他們可以上街,而”歡樂街”是他們特別樂意光顧的地方。但是,對他們來說,“歡樂街”收費昂貴。最著名的“歡樂街”吉原,一次收費5元至10元,而二等兵1個月的零花錢只有3元。無奈,他們只能尋覓收費低廉的私娼。按照軍規,兵必須在下午5點前歸隊,士必須在9點前歸隊,否則將受處罰,被關入“營倉”(禁閉室)。“久旱逢甘霖”的軍人和喜歡的女人纏綿,捨不得離去,因此往往陷入兩難。大正時代流行的一首歌,敘述著當時軍人的尷尬:“再不走將入營倉,時鐘顯示八點半;下個週日無休假,離身軍刀鏽斑斑。”軍人在外“放蕩”容易感染性病,這個問題令日本軍政當局感到棘手。最終,他們想出了一招:在軍隊配置從軍慰安婦。”戰地駐屯部隊每個聯隊.(團)和大隊(營)均配有慰安婦。一個慰安婦一天要“慰安”數十名士兵。在不需要執行任務時,軍人每週休息一天。但是,為了滿足計程車兵的欲求,慰安婦是沒有休息的。根據記錄,當時享受軍屬待遇的慰安婦的經營者,會來回走動,將飯糰直接分發到她們的枕頭邊。”戰爭爆發後,隨著戰線不斷拉長,本國慰安婦供不應求,於是,日軍便在朝鮮和中國各地強徵慰安婦。日軍強徵慰安婦的暴行,也成為遺留至今的歷史問題。
“吉原”花柳巷
戰後初期,有一種站街女被稱為“盼盼女郎”,《日本國語大辭典》的釋義是:“賣春婦。特指二戰後為佔領軍提供性服務的女性”。關於“盼盼女郎”這種稱呼的由來,迄今說法不一。說是源於法語“pimpant”(意為“嬌豔、漂亮”);一說是士兵尋找娼妓敲門時發出“乓乓"的響聲;一說是飢腸轆轆的日本女性用性服務換取麵包,pan源於麵包的葡萄牙語)。但比較可信的是神崎清的說法。他在《盼盼語源考——塞班島是發祥地》一文中指出,一戰期間,日本水兵佔領當時屬德國領地的塞班島後,要求當地女性提供性服務。他們一邊拍手,一邊叫“盼盼”。而盼盼是中文抱抱的訛誤。日本兵在中國招妓時,就是這麼叫的。塞班島成為日本委任統治地後,那裡的人們俗稱娼妓為“盼盼女郎”。1944年7月美軍佔領塞班島後,盼盼女郎成為美軍士兵用語並被帶到了日本。
由於戰後食品和日用品供應短缺,在美軍基地周圍,時常遊走著這種賣淫女。當時,有一種向軍人及其家屬供應物資的軍人服務社(英文名稱是Post Exchange,縮寫PX)。東京銀座的和光百貨店和松屋百貨店大樓,以前就是最大的”軍人服務社”。盼盼女郎以自己的肉體換取駐日美軍官兵的“肉罐”,當然也換取其他食品和日用品,然後倒賣給黑市商人。在銀座大道上,人們白天可以看到她們和佔領軍官兵手把手逛街,晚上可以看到她們和官兵討價還價的身影。
1947年4月,日本電臺播出了對一個盼盼女郎的探訪錄音。她說:“做妓女當然不好。但是戰爭給我們造成了災難。我既沒親戚又沒工作,讓我們怎麼活?”這確實是一個很坦誠、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當時有一張相當著名的拍攝於有樂町的“盼盼女郎”的照片,她身著西式服裝和裙子,穿著高跟鞋,燙著捲髮,手裡拿著一支菸。身著西服,是她們為西洋人服務的標誌。而燙捲髮在戰時屬敵國風俗,曾被嚴加取締。
“盼盼女郎”的大量出現,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即應對數十萬盟國佔領軍官兵龐大的性需求。由於私自賣淫是違法的,因此也有“盼盼女郎”被警察逮捕。在接受聆訊時,她們振振有詞地說:“正因為我們築起了犧牲的防波堤,才使得良家婦女免遭佔領軍官兵的蹂躪。”她們之所以振振有詞地發表這種似是而非的言論,是因為當時一些傳言鬧得人心惶惶:“敵人一旦登陸,就會逐個凌辱婦女”。由於日本軍人在二戰期間大肆凌辱佔領區女性,強迫別國女性充當慰安婦,因此日本人擔心美軍會對日本女性實施報復。這種流言的傳播者,不少就是戰時對異國婦女的施暴者。警方一份內部報告書這樣寫道:“那些談論掠奪和強姦,鬧得人心惶惶的人,很多就是從前線歸來的退役軍人。“儘管是流言,但也引起了日本政府的高度重視。1992年,日本學者小林大治郎和村瀨明出版了一本書,題為《未被知曉的國家賣春命令》,揭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史實。
1945年8月21日,遭受過狂轟濫炸的東京市中心到處是瓦礫。矗立在瓦礫堆裡的國會議事堂顯得格外醒目。國會議事堂後面是永田町首相官邸,日本內閣在官邸的一間密室裡正舉行會議,聽取從馬尼拉盟軍總部趕回東京的參謀本部次長河邊虎四郎中將的彙報。河邊虎四郎的皮包裡鼓鼓囊囊地塞滿了盟軍嚴苛的命令和要求。每一項命令和要求均不容懈怠。在河邊虎四郎逐項彙報時,副首相兼內務相近衛文麿,突然提出了一個和會議議程無關的問題:“如何使大和撫子”(指:表面柔弱、內心堅強的日本女子),免遭處於性飢渴狀態的盟軍士兵的蹂躪?是否必須採取緊急對策?”近衛文麿這麼說是有歷史依據”。1859年橫濱開港後,最先順應時代變化的是“遊廓”。“神風樓”、“巖龜樓”、“五十鈴樓”、“神國屋.....很快鱗次櫛比,面向外國人的各式風情驟然呈現。
神風樓
河邊虎四郎回答說:”盟軍的軍規相當嚴格。據說在沖繩,有計程車兵因強姦婦女被判了10年徒刑。在歐洲大陸,盟軍中去向不明的軍人,大約有半數是因為強姦婦女被就地處決.....”。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近衛文麿打斷:“不行,必須儘快做出妥善安排。”於是,與會者立即就如何做出妥善安排,使大和撫子免遭蹂躪,展開了激烈討論,並取得了基本共識:建立慰安設施。河邊虎四郎說:“或許,我們主動提出建立慰安設施,美軍也不會接受”。但最終內閣仍決定成立專門為盟軍服務的“特殊慰安設施協會”,英文名稱則是“Recreation and Amusement Association”,縮寫為R.A.A。(1946年3月,特殊慰安設施協會經營的慰安所被駐日美軍司令麥克阿瑟下令關閉,特殊慰安設施協會在1948年4月正式關閉。)根據內閣決議,內務省警保局長馬上向全國各警察署長髮出密令:“各警察署署長必須對性的慰安設施、飲食設施、娛樂場所、咖啡館、舞廳等場所的營業進行積極指導,迅速充實必需設施,徵集必需的女子,首先徵集藝妓、公娼、女招待、陪酒女、私自賣淫的慣犯”。最後,被徵用和自願報名者為1360人。當時近衛文麿的建議能夠成為內閣決議並迅速得以貫徹,與日本的“風俗”和傳統做法有關。
1945年8月26日,協會正式掛牌。翌日,全體成員在皇居前廣場舉行就職儀式,集體宣讀誓詞:“信念引領我等勇往直前,以幾千名“昭和的阿吉”之獻身,築起一道阻擋狂瀾的防波堤,共同護持培養民族的純潔,為維護戰後社會秩序之根本,甘當地下之柱石.....我等絕非向佔領軍獻媚。我等並未有損氣節或出賣靈魂。我等只是盡不可免之禮儀,履行條約規定的我方之義務,為社會之安寧做出貢獻。我等敢大聲直言,是為維持國體挺身而出。重申此言,以為宣告。”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明明從事不堪的營生,誓詞卻像神風特攻隊員出征,時那樣義無反顧。
第一家隸屬該協會的慰安所開張時,美國大兵排成了長長的佇列,場景相當壯觀。由於供不應求,慰安場所不斷增設,慰安婦不斷增加。儘管慰安所頗受佔領軍士兵歡迎,但是,1946年3月27日,根據盟軍總部的指令,特殊慰安設施協會被迫關閉。因為美軍發現,該協會所屬的慰安婦有大量性病病菌攜帶者。被抽查的美國某海軍部隊,竟有70%的官兵染上了性病。盟軍總部對此大為惱火,認為日本人故意採用這種方法進行“床上作戰”。但日本反唇相譏,說美軍是“性病源頭"。究竟誰傳染給誰?雙方各執一詞,成了真相不明的“羅生門”。雖然是“羅生門”,但是日本試圖以“色情”瓦解美軍戰鬥意志,卻有案可尋。
圖中“東京玫瑰”戶慄鬱子
二戰期間,作為NHK“對敵謀略廣播”,日本一個葡萄牙人的妻子戰時以“東京玫瑰”為名,以嬌滴滴的聲音向美軍喊話:“Kiss me again”;Please come back to me now”;美國的船支全部沉沒了,你們是太平洋的孤兒”。結果,她幾乎和甲級戰犯同時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