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7日的晚間,在美國阿拉巴馬空軍基地,一位名叫艾瑞的上尉在接受完一天的訓練後,給遠在幾百公里外北卡羅來納家中的妻子打電話。
但令人奇怪的是,一向守在電話機前,按約定時間等待著跟老公聊天的凱麗,這一次卻沒有接電話。
艾瑞沒有多想,以為妻子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天裡,他另換時間給家裡打了好幾次電話,可是沒有一次是接通的。
三天後,凱麗家的鄰居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家門口的報紙堆了厚厚一摞,顯然是凱麗好幾天沒有取了。
另外,凱麗經常開車帶著三個女兒出門散步。可是這幾天,凱麗的那輛白色小汽車一直停在院子裡,她本人也已經好幾天沒見人影。
因為擔心凱麗一家出事,鄰居家的太太便過去敲門,卻沒有任何迴音。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透過門裡的縫隙,鄰居家太太隱隱約約地聽見屋子裡傳來非常微弱的聲音,就像一隻小貓在有氣無力的呻吟。
她判斷凱麗一家應該是出事了,於是回到家後便立馬報了警。
十幾分鍾後,當地警局派了幾名警察趕到了凱麗家。他們利用工具打開了凱麗家的大門後,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五六歲女孩的屍體。
只見女孩渾身是血,面色慘白、四肢僵硬,顯然是死去多時了。
隨後,警察們在房屋裡進行了搜尋。在主臥裡,他們發現了一具成年女性的屍體,她下半身赤裸,喉嚨被割開,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發臭。
在隔壁另一間次臥的小床上,更加令人心碎的一幕出現。
一個年僅三歲的女孩被殺害在床上,一雙小手緊緊地抓著身上的小毛毯。這說明她在臨死之前非常的恐慌,拼命地想把自己的身體藏在毛毯下面,尋求保護。
在整個血腥的現場中,令人感到一絲欣慰的是,躺在嬰兒床上的小女孩還活著。
這個小女孩兒只有一歲多,哭聲非常的微弱。警察走過去一看,發現她的嘴唇發黑、面板冰涼、嚴重脫水,身體非常虛弱,像一隻馬上就要斷氣的小貓。
幾分鐘後,醫護人員趕到現場。做了一些簡單處理後,他們將這名大難不死的小女孩送到了醫院裡進行搶救。
如果再晚幾小時,這名無辜的小女孩兒可能已經被活活渴死了。
家裡發生了這種狀況,遠在阿拉巴馬空軍基地的艾瑞,第一時間從警察那兒得到了訊息。他立馬向部隊申請,迅速趕回自己的家中處理一切。
因為擔心艾瑞接受不了現實,導致情緒崩潰,基地裡專門派了兩名軍官,護送他返回北卡羅來納的家中。
剛踏進家門,這位經歷過多次戰鬥生死的空軍上尉,抱著自己僥倖倖存的小女兒死不撒手。
要知道,家裡遭了這種變故,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不幸遇害,原本美好的家庭就只剩下他們孤零零的父女二人了。
艾瑞和凱麗結婚有十年了,夫妻關係一向很好,近些年來更是一連生下了三個美麗可愛的女兒,家庭十分幸福美滿。
望著自己妻子和兩個女兒的遺體,艾瑞痛不欲生,只得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經過警方對現場的勘察,艾瑞在和妻子約定時間打電話時,這樁兇案就已經發生了。
在艾瑞的家中發現了大量血跡,但經過檢驗,它們全部屬於三名死者。
在凱麗的身上和下體,都發現了成年男子的精斑。再加上她身上的多處抵抗造成的傷痕,基本可以肯定,凱麗是被先奸後殺的。
但當時是1985年,透過血跡、精斑、毛髮等進行DNA鑑定的技術還非常不成熟。
現場沒有提取到兇手的腳印,外人的指紋倒是有幾個,但也無法確定是不是兇手留下的。
另外,房子的門鎖都完好無損,窗戶也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連作案的兇器警察都沒有找到。
根據以上這些資訊,警察能夠確認的唯一一點是:這名作案兇手肯定跟這家人認識,不屬於完全的陌生人關係。
因為現場留下的證據太少,所以對於兇手的調查十分困難,警察只好透過查訪周圍的一切,看是否有其他證據或目擊證人。
在調查艱難地進行到第三個星期的時候,一個突破性的線索終於被發現。
有一個在離凱麗家不遠處的街上兜售大麻的年輕人,他說自己在案發當晚十點左右,看到一個男人從凱麗家走了出來。
據他的描述,這個人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身材非常高大,身高至少有兩米。
因為這種身高的特殊性,所以這個小毒販才對他多看了兩眼,有所留意。
根據他的證詞,警方很快請畫像專家還原了兇手的長相,並且將這張畫像刊登在了報紙上,希望有民眾能夠提供有用的線索。
與此同時,另一組調查人員對死者凱麗和她丈夫近一年的通訊進行了詳細的調查。
他們發現在案發前一週左右,因為凱麗的小女兒患有哮喘,所以凱麗不得不忍痛將自己家中的小狗出讓領養。在領養的資訊釋出之後,有一個叫提姆的人表示非常有興趣。
提姆的全名是“提姆•亨尼斯”,與凱麗的丈夫艾瑞一樣,是美國空軍的一名軍官。他來凱麗家看過好幾次狗,最後也決定領養。
後來在寫給丈夫的信中,凱麗提到過領養小狗的提姆。她寫道:
“他的身材異常高大,但從他的善行來看(領養小狗),我覺得他是一個好人!”
看到這種描述,再加上之前那個小毒販的目擊,警察很快就想到,提姆可能就是那名犯罪嫌疑人。
除此之外,另一名證人也出現了,那是凱麗家附近銀行的一名工作人員。
據他的描述,在案發後一天,也就是5月8日,一位戴著帽子的男子在一個ATM機上分三次取走了幾百元錢。那名男子同樣長得十分高大,開著一輛白色的雪弗萊小汽車。
後來根據調查,取錢的這張銀行卡正是屬於死者凱麗所有,提姆那天也確實開著小汽車來到這家銀行過。
透過那名小毒販和這名銀行工作人員對畫像的辨認,警方將提姆列為本次慘案的頭號嫌疑人。
最後,警方有對提姆的指紋進行提取,鑑證人員發現他的指紋和兇案房子中所遺留下的那四枚陌生人指紋,契合度為100%。
每一條線索都指向提姆,於是在案發一個多月後,警方正式逮捕了提姆。
面對警方提出的三項都級謀殺和一項強姦的指控,提姆卻堅稱自己沒有做過這種事。
而此時在警方內部,對於提姆是否為本案的嫌疑人也產生了巨大的爭議。這種爭議主要是出在殺人動機上。
因為經過調查後,警方發現提姆雖然只有27歲,但卻是一名空軍中士,而且家世十分清白,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
另外,提姆剛剛結婚一年多,家中有一位美貌賢淑的妻子,還有一個半歲大的女兒,生活幸福美滿。妻子也表示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殘忍到去姦殺一個家庭婦女、捅死兩名幼童、將一個一歲半大的小孩丟在屋子裡差點活活渴死呢?
對於這種內部分歧,控方覺得即使看似沒有什麼動機,但也不代表不可能。
後來提姆的前女友琳達在出庭作證時,又向眾人透露出了一個細節。
案發的當天傍晚,提姆跑到她的住處,說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回孃家了,要和她重溫舊夢。看著門口酒氣熏天的前男友,琳達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本以為他會識相的走開,但沒想到被拒絕後的提姆暴跳如雷,連續在門口摔了好幾個酒瓶子,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琳達又驚又怕,擔心提姆會闖進來。好在過了一會兒,屋外沒動靜了,提姆應該是灰溜溜地走了。
透過這個細節,控方認為,提姆酒後亂性,想到了自己之前領養狗狗時候認識的女主人凱麗。她老公不在,自己獨守空房,這就是一個機會。
於是提姆跑到了凱麗的家中,騙她開門後,強行闖入,企圖強姦,但是遭到了凱麗的強烈反抗。
人高馬大的提姆在自己身高優勢和酒精的作用下,用力過猛失手殺人。為了不讓自己的罪行暴露,他又將兩個無辜的孩子給滅口。
至於那個最小的、只有一歲多的小女孩兒為什麼能夠倖免於難,控方猜測,這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和提姆的女兒差不多大,讓他動了惻隱之心。另外,一歲多的小女孩也不懂發生了什麼,於是他放了這個小女孩一馬,讓她自生自滅。
對於控方的這種控告和猜測,提姆堅決否認。他說自己的確到過案發現場,但那是幾個星期前領養小狗去的,所以在那兒會留下他的指紋。
案發當晚他被自己的前女友拒絕以後,自己就回家裡睡覺了,他沒有強姦凱麗,更沒有殺害她們一家三口。
其實控方能拿出來的也只有這麼多的證據了。
第一、沒有作案兇器;
第二、兇案的直接目擊證人是那個小女孩,她只有一歲半,沒有能力辨認兇手;
第三、那些證人證詞全部都屬於間接證據,並沒有足夠的說服力。
兩週後,北卡羅來納法庭宣佈提姆死刑!
在判決下達之後,辯方當時就提出了上訴。他們的理由是現場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提姆就是兇手,控方不過是用現場血腥的照片和受害人慘死的情況,擊中了陪審團的心理弱點,從而讓他們忽略了物證,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以至於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鑑於這種情況,法庭只好將提姆收監在押,等待著最終辯方上訴結果的出現。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監獄裡的提姆卻收到了一封古怪的來信。
這封信的字型歪歪扭扭的,明顯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筆跡,而用左手寫成的。不過裡面的內容卻非常震撼:
信的落款為“X先生”。
看到有這樣一封信,提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連忙將信交給辯方,案件一時又重新回到風口浪尖上。
難道兇手真的是另有其人嗎?警察從信的寄出地追蹤到,這封信是從離監獄不到20公里的某處郵筒寄出的,不過卻無法查出寄信人是誰。信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指紋和其他證據。
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奇怪證據的壓力下,1988年,上訴巡迴法院要求此案發回重審。
到1989年的時候,凱麗三尸命案再度開庭審理。
這次,辯方除了那封奇怪的疑似兇手的信外,他們還找到了另外一個證人。那是當時在凱麗所居住的小區送報紙的一個年輕人。
在案發的第二天清晨,他在送報紙時看到一個男人從凱麗的房子裡走了出來。這個男人身材矮小,身高不到一米七,留著一頭捲髮。
很顯然,這個男人和提姆的身形差異十分巨大。如果送報紙的年輕人所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在案發現場出現過的男人也同樣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被告人提姆就不再是本案的唯一嫌疑人。
另外,辯方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幾根毛髮。根據鑑證人員的檢驗,這幾根毛髮不屬於三名死者,但是同樣也不屬於被告人提姆。
在辯方出色證據的支援下,控方顯得黯然失色,他們持有的證據還是和第一次開庭時一樣,並沒有找出新的證據和證人來證明提姆有罪。
最終,陪審團用了八個小時的時間,裁定被告人提姆無罪。理由是控方沒有直接的證據,而辯方提出了讓人信服的合理懷疑。
在疑罪從無的原則下,關押了近四年時間後,被告人提姆被當庭無罪釋放!
釋放後的提姆繼續回到了美國空軍服役,在後來的海灣戰爭中,提姆作戰勇猛、表現出色,多次為部隊立下功勞。
戰爭結束後,他受到了上級嘉獎,成為了一名戰鬥英雄,一時間風光無限。
並且他的軍銜一路上升,從最初的中士一路升遷到上尉,最終於2004年以上尉軍銜退役。
而受害人一家也繼續著他們的生活。凱麗的丈夫艾瑞在案發五年後退役,退役後的他認識了英國的一名護士,兩人在交往三年後結婚。
由於這名護士沒有自己的子女,她對當初那名僥倖逃生的小女孩十分疼愛、視如己出,一家人幸福地生活著。
但是艾瑞卻一直不能忘懷妻子和兩個女兒的慘死。之後的二十多年中,每到妻子和女兒的忌日,他都會打電話向警察局詢問,儘可能的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讓這個案子不成為永久的冷案。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了2006年,此時距當年的兇案發生已經有21年了。
在艾瑞的強烈要求下,警方重新打開了當年無法鑑別的物證——死者凱麗的陰道塗片,上面留有作案者的精斑。
由於這個樣本太小,當年的DNA技術並不足以進行有效的檢測,但現在技術成熟,透過DNA檢測這個塗片是綽綽有餘的。
經過檢測,這個樣本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百分之百匹配的人。這個人就是當年被判處死刑,後來又被無罪釋放的提姆。
等待了整整21年之後,這個三尸命案終於出現了直接證據。
看到兇手終於找到,艾瑞和警察們都十分欣喜,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堵厚厚的牆。
因為在1989年的時候,提姆就已經被裁定為無罪。根據美國的法律,同一個人不能夠因為同一個罪行進行雙重審判,即使你找到了新的證據,也不能夠讓他重新被起訴。哪怕他真的是兇手,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逍遙法外了!
經過縝密的思考後,控方發現了一個繞過這堵牆的方法。
在案發的1985年,提姆是一名現役軍人,他雖然在最高法庭被判為無罪,的確按法律是不能夠被雙重審判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不能夠上軍事法庭,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因為此案上過軍事法庭,雙重審判一說自然就不成立了。
在控方的強烈要求下,美國空軍軍事法庭於2006年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重招已經退役的提姆入伍,為的是讓他能夠被軍事法庭所審判。
2010年,也就是案發25年以後,提姆第三次走上了被告席。
在審訊過程中,提姆對於凱莉陰道塗片的物證仍然百般抵賴,但他的辯駁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眼看事實擺在眼前,抵賴推脫是不行的,提姆又給出了另一份證詞:
“對,我當年是在法庭上撒謊了,我的確在案發當晚到過那個房子,而且我跟死者凱麗發生了關係,不過不是強姦,是她自願的。
面對這種近乎抵賴的狡辯,在場所有人都對他產生了鄙視。
且不論案發現場時候的情況如何,就拿凱麗作為三個孩子的母親來說。即使她再寂寞難耐,她也不會當著三個女兒的面和別的男人偷情。而且她的大女兒已經五六歲了,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有向自己老公報信的能力。
最後陪審團裁定被告人提姆有罪!
在1987年被宣判死刑後,時隔23年之後,在2010年,提姆第二次被判死刑。
被判死刑後的提姆仍然堅持上訴,但在2014年上訴失敗後,提姆的死刑判決被確認,不會再被改動。
面對死刑的判決,這位兇殘的犯人顯然是害怕了。在之後的幾年裡他不斷請求提出上訴,希望法官看在他戰鬥英雄的份上能夠網開一面,但均被拒絕。
就這樣,殺害凱麗母女三人的兇手提姆,終於在20多年後被繩之以法!
法律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提姆犯下重案,為了逃脫法律的制裁,捏造假信件、裝作無辜、百般抵賴,雖然一時逃脫,但最終受到了法律最為嚴厲的懲處。
這也告誡我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任何違法犯罪行為都必然會受到懲罰,企圖逃脫制裁,不過是痴心妄想而已。
提姆的行為最終會被釘在恥辱柱上,被後世人所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