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各類特大殺人案件,基本上都以團隊作案為主,諸如蔣英庫、張君等,更是有完整的犯罪團隊,分工明確,心狠手辣。
但在這類案件中,也不乏有單獨作案的人員,諸如624自爆事件的黃可芬、乞丐殺手劉明武。但是今天我們要說的這類案件中的兇手,他不僅單獨流竄作案,而且用著幾乎獨一無二的作案工具,他便是人稱“黑衣人”的李枝永。
李枝永犯案的時間,正是公安機關在改革開放後的第二次“嚴打”時期,而“嚴打”源頭案件,正是以鹿憲洲案件、白寶山案件為首的一系列犯罪。也正是第二次“嚴打”,使得瘋狂流竄作案的李枝永進入公安機關視線,並最終被抓獲。
和白寶山、鹿憲洲等持槍搶劫殺人案件不同,李枝永其實早在1993年就犯下第一樁案子,並且隱蔽性極強。
1993年2月7日,雲南省保山市東門派出所接到報案,名叫馬天強的旅客死在保山市客運站旅社的305房內,隨身攜帶的2萬多元現金不翼而飛,而與他拼房的霍慶貴卻已離開。
警方根據以往經驗,自然霍慶貴成為了最大的嫌疑人,但就在當地警方順著霍慶貴的線索找到嫌疑人時,卻發現嫌疑人具有不在場證明。並且他的身份證早已丟失,案件立刻陷入了僵局。
就在當地警方四處搜尋其他線索時,案件再度發生,一位名叫姚興華的年輕人死在客房內。同房租客叫陶弼才,經過調查,陶弼才同樣是不具備作案的時間,並且身份證也丟失。但根據兩家旅店前臺提供的線索,犯罪嫌疑人都是穿著一件黑色西裝,這成為了當時唯一有用的線索。
但就在保山警方再一次無功而返時,案件卻頻頻發生:大理市一位來自江蘇的旅客,被同樣的手法殺害,同住的人竟是上次案件的死者姚興華;5月2日一位名叫魏永祥的西北漢子死在昆明,同住人員為苴國進;5月5日,範桂生老人遇害,同房人員為趙武成。
五起案件先後發生,不同的租客都指向那位神秘的黑衣人,加上死者都是被電棍電斃,更讓案件顯得撲朔迷離。唯一能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線索,都是他留下來的不是本人的身份證。
經過調查,趙武成沒有嫌疑,但在苴國進身上找到了突破。原來,苴國進的身份證被侄子借走,卻在火車站時,被一對父子藉口搶走。這對父子具有重大嫌疑,這讓保山警方很是興奮,經過密集摸排,很快就將父子二人抓獲。
但在對父子二人審訊時,辦案人員才發現,父子二人也是被拿來當槍使的。原來,父子二人原是小偷,在火車站盜竊時,被黑衣人抓住。為了不讓黑衣人把自己交給警方,父子二人就必須答應幫他弄幾張身份證。他倆哪知道,嚷嚷著要把他們交給警方的黑衣人,正是警方四處追捕的物件。
唯一的線索再次斷了,這讓警方很是失落,難道就只能等著黑衣人再次犯案嗎?就在這時,其他地區警方傳來好訊息:他們在一處案件現場,找到了嫌疑人的筆跡。但沒等他們高興多久,案件再次發生:湖南個體商胡華南被殺,同住旅客何光孝,不具備犯罪條件;浙江王欽良死亡,同住劉家成不具備犯罪條件。犯罪嫌疑人幾乎是在和警察玩貓鼠遊戲,總是能在警方出現前逃之夭夭,但百密總有一疏,上次他留下了筆跡,這次他留下了指紋。
雖然有了兩樣線索,但在當時指紋筆跡緝兇的技術條件並不成熟,所以要想抓住嫌疑人,還得需要更多的線索。一方面,因為嫌疑人的行兇地點都在雲南,雲南警方加強了出省路線的檢查,另一方面為避免嫌疑人聽到風聲潛逃出境,雲南警方還加強了邊境的巡視力度,就在警方覺得能夠等待嫌疑人自投羅網之時,新的案件竟在省外出現了!
9月9日,西昌,四川一名男子死亡,黑衣人所作;9月11日,四川成都一人;14日,陝西西安一人;16、19日,河南洛陽鄭州各一人;26日,湖南寧鄉一人;28日,湖南衡陽2人遇害;30日,湖南懷化一人;10月1日,貴州一人;10月3日,廣西柳州一人;10月5日,廣西荔浦一人;10月14日,廣西梧州一人,廣西肇慶一人;19月16日廣西東莞一人;10月20日,廣西南寧兩人。
經過各省警方彙總,已有24人遇害,廣西等警方深知案情重大,破案艱鉅,便將情況上報公安部。公安部高度重視,成立專案小組專門偵破此案,專案小組經過詳細分析其作案手段以及旅店前臺提供的相貌線索,確定了幾位嫌疑最大、有前科的人員。
但就在警方等待犯罪嫌疑人進一步行動時,嫌疑人卻憑空消失,犯案也終止了。這讓專案意識到,之前的打壓可能使得嫌疑人有所警惕,為了自保而選擇暫停犯案,但風聲一過肯定會復出的。
正如專案組所料,聽到自己的行兇驚動了中央,李枝永便秘密逃到了緬甸,用自己先前搶掠來的錢財過活。但很快錢財用盡,李枝永只能依靠打工謀生,但之前從未乾過苦活累活,之前又瀟灑慣了,李枝永哪甘心現在的處境。見離最後一次犯案已過去三年,李枝永決定“重出江湖”。
很快,他偷偷的越境回國,並花錢辦了一張難辨真偽的身份證。對於這次行動,李枝永早已選擇好了退路,反正在緬甸混跡近3年,邊境路線熟的不能再熟,一旦有情況,大不了再跑回去。就在這樣猖狂的想法下,李枝永開始再度犯案,他自以為3年過去,警察早就失去耐心,但他沒想到,他在外混跡3年,警察也等了他3年。
就在他在瑞麗再度犯案後,專案組立即確認,那個黑衣死神回來了。不同於上次,警方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確定他這次犯案用的是高盛龍的身份證,而受害人身份證並未丟失的情況下,下一次用的一定還是高盛龍的名字。於是,以受害地點為中心,擴散開來的各個旅店,都收到了警方的暗中通緝令:密切監視穿黑衣,用高盛龍名字登記房間的旅客。
瑞麗一家招待所,晚上坐檯的是40多歲的胡云蓮,幹這行幹了近20年,她練就了一眼就能看出旅客大致底細的火眼。
21日晚,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進入招待所,引起了她的注意,男子神色慌張,四處打量,一看就不是好人。男子讓胡云蓮開了個雙人間,並掏出身份證,一看到上面赫然印著高盛龍的名字,胡云蓮立馬明白: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逍遙已久的殺人犯。
但她始終不露聲色,穩住了“高盛龍”,並把他安排在最裡間的房間,隨即讓招待所保安暗中盯著,隨即向當地警方報案。得到線索的專案組立馬命令當地刑警趕到招待所,控制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的“高盛龍”。很快,他就交代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
1996年,李枝永被公訴,隨後判處死刑並執行,這才給這一系列案件劃上了圓滿的句號。而胡云蓮運用智慧穩住罪犯,並積極舉報,也受到了公安機關的表彰以及1萬元的獎勵。雖然李枝永被處決,但他奪去的25條生命,就意味著25個家庭因他破碎,這是任何懲罰都換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