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牛吹得好,還是要水平。會吹、能吹、敢吹,很多時候還真是吹出頭來了。
程來就是這麼個人。他不但牛吹得好,還吹得響。雖說很多人知道他就是愛吹的人,可還是願意聽他吹牛,這也就難怪他經常把牛吹得起來。
平常人總說吹牛的人不用打草稿,這確實是事實。程來就有這個能力,只要一張口準能吹得響,他才懶得管天上地下的。說是死的吹活,活得吹死,賴的吹好,低的吹高,少的吹多,無的吹有,醜的吹美,爛的吹帥。
程來人長得不怎麼樣。個不高,身體較胖,小眼眯眯,走路愛擺。平時喜歡打理得有模有樣。頭髮梳得溝溝明顯,常發亮。衣服整潔筆直有形,一股清香實在有些讓人著迷。什麼時間拿個小包在身邊,裡邊從來都有二盒好煙。雖說他不抽菸,但他吹牛的時候一定會不停的給人發煙。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逗人樂,討好人,還是有意透過遞煙來取得人的信任。
剛出道的時候,程來很老實,也少有說話,很多人的認識裡他就是個老實人。那時候他做點小生意,憑著對人熱情,忠厚老實,生意倒也做了起來。
隨著事業壯大,程來的眼界寬了,接觸的人多了,場面也越來越大了。為了打理事業,他不停的與各種各樣人和事交往。為了擴大事業,不得不需要各色人來幫助。少有喝酒的他酒量上去了,煙不愛抽,興致來了照樣一支接著一支的點。酒過三巡,興趣正歡,話就多了。一日日,一天天,他不但話多,還能說一堆讓人笑的話,一連串的奇聞軼事。
“哥們,我馬上要啟動一個專案,如果大夥有興趣可以一起發達發達。反正銀行這塊我是沒問題,各銀行老總和我最鐵,資金不在話下。如果哥們願意一起做,今後大家一起發。”
“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錢對於我來說只是個數字,我要把各種專案拿下來,搞個遍地開花。”
“這一帶大小頭頭我都熟悉,還有幾個地方的頭頭當初發跡的時候都是我幫忙的,他們常約我去坐坐,我那裡有空,一堆的事打理,經常批評我不去看他們。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打個招呼就可以,一句話的事。”
“我現在這點事業都不算什麼,等到我把下面的幾個事弄上去了,後面就是好戲連臺。”
鬼才知道他程來到底是什麼來路。有一年,由於經營不善,加上他對市場預測不周,連續虧損,一度在資金上產生了嚴重的斷接。但他不怕,還死勁地在朋友面前吹,吹到人家自覺自願地掏出錢來。這真的要佩服他的吹,讓他順利地度過難關。
那些年,很多人其實只是看到程來的表面,被他的一吹給套上了。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利益,想借程來的手發一把,鬼知道這個傢伙小氣得很。借來的也好,入股的也罷,反正沒幾個從程來這裡發跡,多的也就嚐了點甜頭。
老王是程來的老朋友,交了好多年,感情還算可以。最主要在程來初入道時,老王有權幫了他很長一段時間。老王知道,程來也不可能報答自己,最多喝頓把酒,記得的時候過年過節給點禮物而已。有一回,老王確實沒有辦法,知道程來吹牛,但看著他事業有些大,似乎又不想吹,試著找他。
“程總,最近可忙,我家小子最近有點進步,但須得一個關係打通,聽你多次提到他們的老大你熟悉,看能不能替我說句話,帶個路,幫我把這個關係打通,好不。”
“老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沒問題,我先幫你打探下,我給你擺平就是了。”
老王心裡踏實許多,想不多這麼多年,程來這小子還會記情。誰知道,等待的日子總是漫長而焦急。這一天天,一週周的過去,老王是程來的什麼訊息也沒有。
“程總,我兒子的事有訊息不。”
“老哥,我一直在幫你說話。我幾乎二三天和那個老大在一起,他答應我一定幫忙,你就把心放肚裡。”
“放心吧,有我你就別擔心。”
這一等就等到了結果公示,不但沒有老王兒子,就連提名也沒有出現。程來連個電話也沒回,老王給徹底失望了。
有一次路上正好碰上,程來倒是做得像。老遠就迎上去,握著老王的手,“哥哥,你還好吧,上次的事我是努力了,主要還是上面壓得老大太緊,他沒有辦法,你放心,已經答應了,下一個機會一定給你兒子。”
老王心裡明白,這個程來還真不著譜,這回可等他等殘了,怪自己太信任他了。
程來依然會吹。有時一個人獨處時,他不停的看著自己的一雙手,總覺得很有手段。時不時地笑笑,反過來一遍遍地看。誰說我吹牛,我就是牛。
接觸的人多了,他只知道往高裡吹。說到錢的地方,他把有錢人、銀行擺得滿滿的。說到權的地方,他把各色有權人的名字說得清楚,有些人家從來不知道的事說得有板有眼,還非得把自己安排在這些有板有眼的故事裡,意即板眼都是他在釘。說天他吹破天,說地他吹透地。
這人呀怪就怪在,明知不是事,待到程來吹後,都認為就是事。在高人面前,他顯得很誠實,加上他明眼的大方,出手的闊綽,不得不被吹得這些人頭腦嗡嗡的,不由自主地捲進了他的思維裡。
程來確實聰明,這點倒是事實。他吹來了有人願意助錢,有人願意自覺扶他,不好是不可能。而他程來卻少有回報,最多當時很是感人的嘴上回報,事後很有記清,要麼就是根本就不記。
程來吹牛的水平已經很高,不少人嫉妒,已經是無力追隨,錯過了的再也趕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