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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在同一個城市,搬了好幾次家。

在南三環鐵路邊租住的房子,是一棟農民的自建房,沒有電梯,我住在七樓,一到六樓都沒人住。火車經過時,好像整棟樓都在顫抖。晚上十一點,最後一趟火車經過後睡覺。早晨六點,第一趟火車經過時起床。

人們稱這一片為城中村,住這兒的幾乎是打工仔,對面一樓的大爺,是我所知道的唯一還住這兒的房東。門外支了個小柴爐,傍晚,總能看見他生火煮飯的樣子。蹲在地上扇爐子裡的火,橘色的火苗把鍋底燒得黢黑,黑煙將他團團圍住。

我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農村,除了柴火,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將生米煮成熟飯。那瞬間,感覺人與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為了生活。

下樓走50米就是鐵路,將這裡與世界隔開。鐵路下有一條不寬的隧道,每天,都演繹著屬於它的早高峰,上班的上學的,腳踏車三輪車,將隧道塞得滿滿的。走在裡面,心裡也跟著堵。但要是能迎著晨曦,就有一種難以分享的愜意,感覺從這開始和一個更廣闊世界建立了某種聯絡。

那時候我在市中心上班,每天來回差不多要花4個小時。對於剛畢業的我,住在這唯一的優勢就是租金便宜。

那時的我,完全不會照顧自己。每天早出晚歸,也沒想過有誰會來,確實也沒人來過,家裡沒有一件餐具,也不會做飯。週末的白天也不會呆在這。諾大的一棟房子,只不過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住了一年多,我怎麼也無法愛上這裡的生活,無論我怎麼自我安慰:沒有誰是一開始就能熱愛生活的,尤其是當我們被眼前的苟且困住的時候,不可能有精力去想詩和遠方。我的身體和靈魂都不屬於它,也不想困在這。

住久了,就越想逃離。

日子最糟的時候,是隧道被打圍擴建,我每天必須橫穿鐵路上下班。每一次都像是在穿越生死線,生怕被飛馳而來的火車撞個血肉橫飛。

不久,夏同學出現了,我毫不猶豫地跟他離開了這。

結婚後,搬進了他在一環路的小房子。

那是一套很老的房子,一層住著四戶人,樓梯夾在中間,光線很暗。小區只有這一棟樓,門衛是一對老夫妻,對新婚的我特別熱情。碰見了,門衛大媽總要拉著我聊幾句,都是些家長裡短,我並不懂也不感興趣,假裝聽著。

我沒有想到的是,門衛大媽口中的生活瑣碎會漸漸在我的生活中出現,變成生活中本該出現的東西。

結婚了,我下決心要好好生活,買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三個床的床上用品,很像一個家的樣子,溫馨而精緻。然而,隨著夏同學回到外地的工作單位,一切彷彿又回到原點。

甚至感覺更糟。水管壞了不知道怎麼辦,燈泡壞了不知道怎麼辦,家裡來客了看著一堆鍋碗瓢盆發呆。我毫無準備地成為了一家的女主人,卻變得失魂落魄。

生活就是這樣,你越想把它過好,它越讓你難堪。但不管情況多糟,也不會一直糟下去,糟到不可再糟的時候,轉機就會出現。

住了半年,廁所漏水,被樓下鄰居找上門。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解決,只有乾著急。第二天,鄰居再次找上門。鄰居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脾氣急。我也是急脾氣,倆人一句話沒對上就吵起來了。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吵架。

急脾氣的人都有一個特性,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吵完冷靜後,鄰居幫我聯絡工人處理漏水問題,還聊了些家長裡短。後來,還幫了我許多忙。

漸漸,我也學會了如何應付生活中出現的瑣碎。

兩年後,因為工作原因我又搬到了出租房。我已經完全可以自如地解決日常生活中的問題,修水管、換燈泡,甚至半夜抓老鼠的事都幹過。但我依然不熱愛生活。

我總以為是我的生活不夠好,換個環境,找個人,解決生活中的麻煩,一切就會好起來。事實上,困擾我的從來不是生活,而是長期存在在我心中的孤獨感。

很少有人能熱愛孤獨的生活。

因為孤獨感襲來的時候,會感到世界都是無聲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巨響。就像走在十字街頭,任憑身邊呼嘯而過的車輛,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一片寂靜。

我們都害怕孤獨,它卻如影隨形,伴隨我們一生。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寫道:“生命,從來不曾離開過孤獨而獨立存在。”

孤獨是我們每個人始終要面對的事,原本我們就是孤獨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最終我們也將孤獨地離開。生而為人,我們渴望他人的溫暖,但還是必須要獨成一個世界,因為沒有誰會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儘管,人生中,我們會遇到很多人,父母、愛人、兄弟姐妹、同事、朋友……最終,總會曲終人散,將之放歸人海。

人的最終歸宿,都是孤獨。孤獨是生命的常態,但總是感覺孤獨的人,是難以熱愛生活,獲得幸福生活的。而外物的改變不能帶來持久的幸福感,只有驅散孤獨,改變內心才能獲得幸福。

當我們專注於某件事情時,很容易擁有一種沉浸其中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中,是不會感到孤獨的。就像我們看一場電影,沉浸在跌宕起伏的劇情中;讀一本書,被曲折的情節所打動;在旅途中,被沿途美景所吸引。

去年,我搬到了現在的家,環境好了很多,依然是一個人。但我清楚,不管外物如何改變,內心不能平靜,仍然無法找到真正家的感覺,隨著時間的久遠,依然會陷入空虛無聊之中。唯一能拯救我的只有自己而已,只有自己下決心去改變,去找到自己的生活節奏,不被孤獨感拖入蠻荒之中肆意蔓延。

後來,我開始專注地去做一些事。

以為減肥很難,但堅持運動、合理飲食,二十多天效果就出來了。以前一個月都看不完一本書,現在堅持每天讀,一個月都能讀好幾本。以前想寫點東西憋一天都寫不了幾句,現在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每天都有事幹,而且能全身心地去幹,之前的孤獨感也被成就感取代。

孤獨感這個東西,就像馬戲團裡的獸,而我們就像馴獸人。如果我們被獸牽著鼻子走,將會是一場災難。如果我們駕馭得了它,就會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以前總有人問:“你不怕孤獨嗎?”那時候我很怕,但現在找到了生活的節奏,我想這種節奏也很難被改變了。

親愛的你,是否也像曾經的我,不滿眼前的生活,時常感覺孤獨呢?

若是這樣,就靜下心來,專注於某些事,可以從聽一首歌,或看一本書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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