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流年，一路向前。人世間，有太多的使命需要去努力，間或，有夢穿插其間。紅塵中，每個人都在為名，或者為利或者為愛，而打拼。平日裡，只顧低頭走路，抬頭看天時，才發現，年輪又旋轉了一圈，這時，會問自己：這一年，我付出了多少？又收穫了什麼？

再回首，也許，五味雜陳，也許悲喜難言，也許，一切如煙，都已漂浮於歲月的浩渺煙波裡。我是個重情之人，因為重情，便有了輕物的傾向。無論是曾經窘迫時，還是如今略微寬裕日，若有一份令我心動的感情，寧願捨棄豐厚的物質生活。這也正是我永遠只能與物質貧困者為伍的首因。在奮鬥的年紀，也曾有鹹魚翻身的機遇，也正是這個天生的殘腦，唾手放過了命運的“賞賜”。好在，有時對於興致索然的事，我是一個健忘之人，不管過程中曾讓中間人如何難堪過，又不管別人如何指著鼻子嘲諷過，居然表現得出人意料的灑脫。如今偶爾憶起，依然如是解釋：無緣而已。

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座庫房，這庫房裡，也許曾盛放過夢想、慾望、期許；也許曾堆積過回憶、遺憾和創傷；也許正在放置陽光、快樂和愛情。這所庫房有時安靜，有時喧鬧；有時寂寞，有時溫暖。這所庫房，雖然隱藏在心裡，卻與世界息息相通。甚至，有時，它的寧靜與否，也受外物左右。

漸漸地，對於這所庫房裡，曾經停留過的人和事，也日漸淡忘。偶爾，有些人打這裡走過留下些許印痕，當他離開後，也用淚水盪滌過，最後便彷彿無人來過。之後，庫房回覆空巢，記憶也一片空白。這種騰空的目的，既是對不堪往事的徹底遺忘，更是為了盛放新的、與自己期望的人事相關的日曆。

小姐妹是個多情之人，每遇到一個喜愛之人，便全身心奉獻，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那份灑脫，連很多男士也自嘆弗如。每每與我談及這個，我除了搖頭打趣一番，也會在心裡，對她產生一份莫名的羨慕——羨慕她的瀟灑與愛恨分明。羨慕歸羨慕，我是無論如何，效仿不來的。偶爾也會陷入“為情所困”的境地而無法自拔。前日，與先生通訊，不言他便明瞭我的心事。兩端都是一陣長吁短嘆後，他無話可說，我也沉默不語。其實，無需說出，我們都知道，年底了，俗務劇增，還得再忍耐一些時日團聚。最後，為了讓我分散一份思念，建議我去找小姐妹聚聚，還說了一句玩笑話：你學她十分之一的沒心沒肺吧！說後，他立刻道歉。而我，卻認真地考慮他的提議起來。

這些年，早已把記憶的庫房清掃乾淨，不讓一塵汙染。偶爾，夜深人靜，在記憶裡搜腸刮肚，非九牛二虎之力，想起那一星半點殘存的過往，也覺得影印淺淡，無法讓那光景完全復原於腦海。唯有那束紅玫瑰，在特殊的日子，無法收到先生送的禮物時，那早已枯萎的紅玫瑰，會在記憶縱深處搖晃一下，如煙，便飛快飄散。於是，我會做一場夢，夢見先生回家，買了一大捧紅玫瑰，在耳邊說了很多溫柔的話。至於記憶深處殘存的紅玫瑰的送主，早被我用時間之掃帚清理殆盡，連半點輪廓，也隨煙而散。這時，心裡會感到萬分慶幸，感謝這健忘的記憶，及時清理舊賬，讓生命中盛放的一切，總是如最初的樣子。偶爾，向先生“招供”，說到那早已說不清的模糊印記，他總是表面灑脫，實則酸味十足，說一句：真清理乾淨了？我總會笑著說：“我是一個健忘的人。趁我還沒完全失憶，把你刻印在我生命裡吧！”，或者，會笑著說：“記得喲，你不可走了，否則當心也落得個被我徹底清理的下場！”。之後，打趣：“你敢！”“如果你拋下我！”最後，總是親密依偎，發誓：永遠是彼此的現在，“往事”這個詞被我們詞庫永久封殺！

這個冬日，寒風凜冽。坐在地鐵裡，鄰座是一對戀人或者夫妻，只聽那男士說：“煩人，要我交待什麼？不都和你說了嗎？那是早過去的事了，怎麼就是不相信呢？能不能把現在過好，老是糾結過去，有意思嗎？”，女士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卻狠狠地說：“過去了過去了，你說了多少次這樣的話，真的過去了嗎？”看見他們不悅的樣子，聽到他們那糾結的話語，我的思緒便由遠而近，隨思念漂浮到心裡。

一段感情，一個事件，若成為往事，它也許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不如，讓它如煙，隨風而逝。這樣不是很好嗎？若真有緣，也許早就鐫刻於生命了，無需想起，因為從不曾忘記。留下的，便是永遠，是流動的現在，值得用生命去珍惜。

2020年12月14日1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