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雷浩（新上篇）

現在店鋪因為疫情，生意非常不好，老顧客需要的奶粉類必需品也已售完，沒有上貨，現在基本是關門狀態。我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店鋪也不可能轉得出去，月底就應該交房租了。現在雖說是疫情時期，房東並沒有給我優惠房租，因為租了人家三年，其它同類店鋪都比我這貴，同住一個小區，也互相信得過，沒有續簽全同。店鋪，不租了！我拿好主意，打電話給妻子，我告訴妻子，準備1000元和店鋪裡房東能用得上的禮物，去找房東，和他說清咱家現在的情況，禮物1000元多少算些補償，欠的情以後還。

妻子聽後，沒有說話，我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等著她·····

過了也就2·3分鐘，可我覺得時間很長了，妻子說：好吧，聽你的。其它什麼也沒有說，就掛了電話。

我心裡沒來由得有些痛，醫生會診時妻子的擔心，和她走時說得話，我能感覺得到：她對醫生的建議，是動心的；對父親能否治好，是懷疑的；她只是不說。

她不說，我也不問。不知道溝通什麼，父親，怎麼也得救治，重症監護室儀器多，救起來方便，危險期沒有過，我不能讓父親去普通病房，更不能回家。

還好，也許是父親感知著我這做兒子救他的決心，第7天早上，護士告訴我，今天可以給父親送一點流食，最好是小米粥。我聽得高興得連連說，好的，好的，這就去，這就去。

可能是我的反應比較大吧，也是照顧父親的一位大哥說：“看把你高興得!放心吧，沒事，去買小米粥吧，你父親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吃不了多少，你如果不吃，就打一小份就行。如果護士叫，我幫你應著。”

我朝著大哥微微鞠躬，算上謝過。重症室在三樓，電梯慢，我想都沒有想，就順著樓梯跑了下去：賣飯得在一樓。

小米粥送進去不久，護士就送了出來：喝了也就有10幾毫升。護士說，過兩個小時可以再送，如果沒有特別通知，以後每天送5次飯，還是以流食為主，可以新增其它的食物時，會告訴我，我感謝護士。

那位大哥說：老弟一開始都是吃一點點，放心吧。我來到那位大哥身邊，和他攀談起來。

他說得，我驚了。

大哥的父親是位廳級幹部，他的父親在重症室已經待了近一個月，兄妹4人，他是大哥，三個妹妹，輪流來侯著，已花費近80萬。他說，其實父親急救過好幾次了，一直靠呼吸機維持著生命。

不到一個月80萬？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吃驚，大哥說：所以，如果不能報銷，一般人家住不起重症室。我父親83歲，是幹部，百分百報銷，儀器和藥，用得都是能報銷裡面最好的。我今年也近60，看我的身體是還算可以吧，二妹身體不太好，有兩個妹妹你見過的。兄弟，說實話，看你也是實在人，如果你父親不能全報銷，你可得好好想想，重症室可是個錢坑呀，填不滿的。

大哥說，你父親的情況，從你和醫生的交談中，我也大概知道了。你父親現在在重症室，不需要人伺候，你又年輕，一個人就可以。從重症室出來後，你一個人可就吃不消了，病人動不了，吃喝拉撒，沒有人替你根本就不行。當然錢是花得少了，基本一天1到2千吧，這都是經驗之談。伺候病人，是真熬人，你可要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我沒有想過自己照顧不了，累是累了，我能堅持。錢，讓我有些沉重起來。醫院又催費了，早晨就讓交了，我現在還沒有去。有個朋友告訴我，帳上有錢，醫院可能會拖延出重症室的時間。我覺得有道理，就一天交一次。我看了看手裡的賬單，餘額7382元——7天，花費112618，這只是住院費用，並不包括給父親買必需品和我的飯費等。

下午，我特意去找了林醫生，上午專家會診時父親病情已經知道，恢復中，還不錯。我不是問父親的病情，是請他幫忙和醫院說一聲，明天交費。因為醫院給醫生配藥，是提前今天付費，買得是明天的用藥和服務等。還有，今天有個朋友來醫院門口見了一面，醫院不讓進，他給我帶了些吃的，送了我一條中華煙——人家送他老爺子的。幾年的好哥們了，以前，我很少抽菸，他送我得我也多是場面上應酬了，自己抽得很少，現在醫院不讓抽菸，天天偷偷抽，昨天花53元又買了一條。中華煙，送給林醫生，也算拿得出手，感謝他。

林醫生把煙塞回了我的包裡，說謝謝，不抽菸。他開啟電腦，看了看父親的賬單，他望著我，說，還好，恢復得不錯。但按現在你父親這種情況，已見好轉，積極救治更是必要了，就是恢復得快，至少在重症室還需要一個星期左右。當然，有的家屬或病人會強烈要求轉入普通病房，這種情況醫院也會應允，只是要籤風險責任保證單。看得出來，你很孝順，我言已至此，你也有個心理準備，醫藥費還是要交上，因為配藥室的事不歸我管，對不起呀，幫不上你。

從林醫生那裡出來，我告訴大哥替我聽著點，如果護士喊我，先幫我應一聲，給我打電話，一會兒我就回來，順便給父親買小米粥。

醫院是圓形的，我從三樓開始、二樓、一樓緩慢地走了三圓了，我是看了時間的，怕誤了父親的飯，三層樓，我走了近一個小時。

我的思想在掙扎，我在權衡利弊：家裡只有4萬多錢了，父親已見好轉，如果像林醫生所說，重症室對於父親來說，是最好的，因為萬一有點突發情況，要遠比普通病房救治得快。可是錢呢，家裡只有4萬多塊了，現在是疫情期，基本沒有進項，母親有糖尿病，還有6歲的女兒，都需要錢。父親剛剛進醫院時需要緊急救治，我絲毫不動搖，我沒有想過錢的事，花再多我也要救。現在呢，現在父親已有好轉，按林醫生所說，再有10萬可能父親也出不了重症室，除非······

除非，病人或家屬強烈提出·····

·····

手機裡，雷浩停止了敘述，他沉默著，我也不出聲，不想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雷浩沉沉得說：王老師，我，我動了讓父親出重症室的念頭，並且第一次動手打了妻子，打的是她的臉······，王老師，我累了，想休息了，明天再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晚安，雷浩，記得早晨喝奶，吃麵包。

白天我去了雷浩家，順便送了他自己做得麵包，還有幾袋奶。

這個男人的經歷，讓他有著極大的傾訴慾望，送他些東西，感謝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