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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開展群眾文化工作

上面經常有新精神、新部署往下傳達,所以區裡不時就會召開區、鄉幹部會。果然,在一次這樣的會議開始前,劉區長跟吳懷德打招呼,叫他把計劃給大家談一談。輪到吳懷德發言時,大家見是新鮮事,倒也聽得很感興趣。吳懷德談得很扼要,就是請大家發動群眾,辦好三件事:1、辦夜校,學文化;2、辦黑板報,瞭解時事;3、每個鄉至少辦一個業餘劇團,豐富文化生活。哪種條件成熟,就把哪個先辦起來。到年底,三件事都要辦好。關鍵是選好負責人,依靠積極分子,支援些燈火錢。要言不煩,任務、步驟、方法都說清楚了。

這個發言,就成了我們以後到各鄉、村瞭解情況、督促、幫助的依據。沒有區裡的支援,沒有鄉村幹部的實幹,光靠你俱樂部兩個人跳躂,就是有三頭六臂,把腿跑斷,怕也一事無成。

這時距離土改結束不久,鄉村政權還屬於初創時期,黨組織也剛剛建立。基層幹部和廣大群眾對於上級的指示和號召,都能響應照辦。那種真心擁護的態度和迅速貫徹落實的積極性,後來的人簡直難以想象。

沒過多少時日,薛城鄉各村就把夜校和黑板報都辦了起來。鄉長邢璧順特別認真,他認為薛城鄉是區政府所在地,各項工作只能超前,不能落後。每次鄉里開會他都查問各村辦起來沒有,辦得怎麼樣。各村自然也就不會拖拉、怠慢。“村看村,戶看戶,村民就看村幹部。”薛城鄉是個人口密集的大村莊,一個村辦起來,其他村就會相繼跟進,不想辦也得辦。正好當時沒有大的運動,是一個空檔。學文化,學政治,符合群眾的意願,辦好了也是邢璧順鄉長的政績。

俱樂部所在地五村村長邢璧新在鄉里領了任務,主動跟我們聯絡,要在俱樂部後面大屋子辦夜校。我們聽了真是分外高興。本來應該是我們去動員他,現在卻是他來找我們商量,這豈不是一件大好事!趕緊應諾。璧新很有辦法,領著幾個人,抬來四塊跳板,十幾根木樁,在大屋子裡量好距離,用防洪打樁的石錘將木樁一一打入泥土地面,再將跳板擱在木樁上,用鐵釘釘牢,就成了四排課桌。又自制了一塊比雙人課桌桌面大不了多少的小黑板釘在牆上,這就有了教室的樣子。原來放在中間的乒乓球桌子,被放到大屋子的一端。四張長凳放在跳板下作坐凳,不夠的讓群眾自己帶。又從城裡新華書店買了農民識字課本,來學習的免費發給一本。

動員入學時,男青年十分踴躍,姑娘小媳婦就有點費事。她們很想上夜校,但是家長不同意。怕她們被人勾引,談情說愛。再說下課回家,黑夜走路,更增加了不安全感。這種顧慮不是沒有道理。於是我們就參加村民會議,大講特講婦女識字、學文化的重要性,幫他們想辦法解除顧慮。首先,動員家人陪同入學;其次,與鄰居好友結伴入學;第三,家中有人接送。這些辦法都不行,我們向村民承諾,我和老吳(懷德)將按路線分頭護送她們回家。這很奏效,開學那天,入學人數足有三十多人,婦女將近一半。

村長邢璧新把氣燈點著,大屋子被照得通明透亮。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像過年過節似的熱鬧喜慶,人人都情緒高漲。那天是我和老吳親自上陣,我教大家唱一支歌《中朝人民力量大》,大屋子裡立刻“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響成一片。教了幾遍,暫時告一段落,明天繼續學唱。然後老吳教識字,把識字課本上的語句寫在黑板上,對照課本來學習。識得差不多了,又點、橫、豎、撇地教筆順,學寫字。大家沒有帶筆和本子,老吳就教大家作“書空”練習,用手指作筆,在空中比劃。告訴大家,以後要在本子上用筆練習寫字。村裡選定的群眾教師邢光新,那天與學員一起坐在下面聽課,同時也在學習如何上課。這個村的夜校,以後要由他來唱主角。村長璧新等學員散走,把氣燈熄了才回家。我和老吳把幾名年青女子送到家門口,見她們進了家門,才回俱樂部。

有了薛城鄉的經驗,我們在巡迴各鄉瞭解情況,指導工作時,就有例可舉,有案可援,不至於陷入空談。為了幫助各鄉村黑板報解決資訊來源,俱樂部編印了16開大的油印小報《黑板報》,每週一期。這件事由我承辦,從選材、編寫、刻印到分發,都是我一人完成。《黑板報》的內容既有時事新聞,也有本縣本區訊息。每條訊息少則三、五十字,多則一百來字,甚至有的訊息就是一則標題新聞。所以雖然只是一張蠟紙印就,只有16開大的一頁,內容也還相當廣泛,足夠鄉村黑板報採用。印好後,按各鄉黑板報數字封裝,拿到區政府收發室傳送。

那時全區只有區政府有一部手搖電話,區委領導打電話也得到區政府打。上傳下達全靠走路。一年以後,給區政府配了一輛腳踏車。領導下鄉騎,幹部下鄉騎,通訊員不會騎,也輪不到他騎,他仍舊不停地走路。後來又配了一輛,這一輛也舊了,通訊員才學會騎車,也常常騎車送材料,送通知了。有一次那舊車擱在牆邊閒著,我借了去龍井鄉跑了一趟,沿著圩堤騎了半圈,雖然比走圩中小路繞遠了不少,仍然快了許多。

夜校和黑板報的工作進展順利,使我和老吳信心倍增。我們分頭去各鄉瞭解情況,調查研究成功的原因和經驗。發現凡是辦得比較早也比較好的其實就是兩個原因,一是有人,二是有錢。有人包括有三種人:一是有責任心強、對辦學有積極性的村幹部;二是有堪當教課任務的群眾教師;三是有願意識字學文化的群眾。村幹部和群眾教師都沒有報酬,幹工作全憑政治覺悟和為鄉親服務的自覺。那個時候能出來為大家服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他們把工作做好了也會受到領導的表揚、賞識和信任,得到群眾的讚揚和尊敬。事實證明,後來的確有不少人因此被吸收參加工作,成了拿工資、吃公家飯的“脫產幹部”。俗話說:“一登龍門,身價百倍。”在幹部隊伍中,他們是“小焉哉,不足道。”但是在群眾眼裡,他們從此都成了非常不凡、很有出息的人。這是事情發展的結果,當時他們積極工作未必有博取前程的想法。當然,有的人也未必沒有這種想法。不管有沒有,他們響應上級號召,克服困難,努力工作,把夜校辦起來了,這就是成績,就應該肯定。

除了村幹部和群眾教師這兩種人起了主導作用,當地的公辦學校教師有些更起著決定性作用。他們在夜校成立初期,不但參與動員和組織工作,還擔任教課工作,白天黑夜都要忙,貢獻巨大。“有人”中的第三種人,就是有願意識字、學文化的群眾。毫無疑問,在當時的情勢下,群眾中很多人有識字、學文化的要求和積極性,但是如果沒有人去引導動員、組織實施,那也枉然。凡是幹部和群眾的積極性匯合在一起的村子,夜校和黑板報都辦得又快又好。

辦夜校有一定的開銷,光燈油錢累計起來就不是個小數目。所以第二個原因“有錢”,就關係到夜校能否持續辦下去。沒有錢,轟轟烈烈辦起來,沒過多時就悄無聲息垮掉,不是一處兩處。靠攤派收款,只能解決一時的困難,不是長久之計。許多鄉村大多劃出一塊公有地塊,或荒地、或池塘,由夜校組織學員經營,收益就作為夜校經費。專款專用,村裡不得挪作他用。有了穩定經費來源的夜校,大都穩定地辦了下去,成績斐然。這些夜校又都成為開展文藝活動的場所,村裡聚集人氣的中心。

從地域上看,沿石臼湖南岸的三個圩鄉:肇倩、薛城、長樂,人口眾多,居住稠密,經濟情況較豐裕,夜校辦得又多又好。臨近縣城的太安鄉與之類似,也處於上游。南面三個山鄉:南塘、龍井、雙塔,有幾個人口較集中的大村辦得挺好,居住分散的小村則辦不起來,或雖然辦起來,活動卻時停時輟,很不平衡。東西兩邊的集義、西屏兩鄉和後來劃入臨城區的北固鄉,則只有一兩所夜校,屬於下游。

入夏以後,俱樂部又添了兩項活動。一是到縣城買了一臺克朗棋。說是棋,其實它不是棋。而是類似檯球的一種娛樂遊戲裝置。盤面約為一米見方,四周有高出盤面一寸左右的圍梁。這圍梁厚約一寸,中間是空的,棋子撞擊上去比撞到實心木條上聲音要響得多。盤面四角各有一直徑二寸的圓孔,圓孔下面是一個方匣子,用來承接從圓孔落下的棋子。棋盤擱在配套的木架上,總高約在90—100公分(今稱釐米)。遊戲通常為二人比賽,雙方各在己方圍梁中央排下六枚棋子,棋子厚約一公分,直徑約一寸,分不同顏色。列好棋子後猜先,獲先者先打。將主子放在盤面中心點,一手持擊球棒,一手將棒按在圍樑上如同打檯球的動作一般,將主子擊向對方圍梁下的棋子。擊得好的當時就有棋子落入圓孔。則可繼續擊打。如無子落孔,則輪換擊打。誰先把對方棋子完全擊落孔內,誰就獲得勝利。主子若迸出盤外,或掉落孔內,則失去一次擊打機會,並被罰為對方增添一子。人多時,敗者離開,換一人向勝者挑戰。其中擊打技巧多種多樣,全靠心領神會,臨場發揮。什麼位置好打,什麼位置難打,怎樣計算角度碰撞圍梁間接擊打棋子,機巧玄妙,難以言傳。一旦掌握,妙不可言。青年農民一有空就來俱樂部玩個盡興。下雨天來玩的人更是輪番接替,絡繹不絕。

還有一項是找篾匠製作了兩塊可以懸掛的竹匾片,長1.5米,高一米。用來張貼我從報刊上臨摹的漫畫、宣傳畫或少幅連環畫。這樣,俱樂部面牆一邊是黑板報,一邊是畫幅,從門前路上經過的行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文化宣傳單位。面子不可不講,只是不可過分而已。而過分不過分,也會因時代、社會的發展變化而有不同的尺度。用現在的眼光看我們俱樂部那時的門面,簡直寒磣得不堪入目。而那時卻顯得鮮亮奪目,很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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