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樹的風格”風骨傲然挺立長青
—— 深情緬懷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陶鑄同志的最後歲月
不久前,我在整理圖書時,偶然又見到陶鑄同志撰寫的散文《松樹的風格》。
這篇優秀的文章激情澎湃,字裡行間既有深刻親切的話語,又有噴湧著火花的激情。它激勵和喚醒一代又一代人的奉獻熱情,讓“松樹風格”成為青年一代進步發展的標杆。望著這篇催人奮進的著名篇章,我心情激動,雙眼溼潤,久久不能平靜,把我的思緒帶回到四十多年前……
因為軍隊的醫療體系和地方的醫療體系,是兩個不同的系統。於是,透過總後衛生部聯絡安徽省軍區,並安排我們住進了一O五醫院。我當時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跑前跑後照顧病人和聯絡各種各樣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包了。醫院的領導考慮病人是現役軍人,又是跨軍區跨系統的關係,給安排了條件不錯比較安靜的單間病房。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我身為軍人又在領導身邊工作,習慣性的養成每到一地必須瞭解和檢視周邊環境、地形地貌、安全通道等,對老同志新住進的病房周圍的環境檢視亦是如此。我發現我們住的病房,不是最靠裡邊的房間,是倒數第二個。
第一個病房的房門上有一個大號的“鐵將軍”把門,裡面是厚厚的布簾遮擋著,看不到裡面。我當時想這個房間為什麼不住人怎麼就當倉庫了呢?第二天,我懷著百思不解的好奇心,順著住院樓的走向轉到了房間的後面,就看到這個房間的窗戶用木板釘的嚴嚴實實,根本透不進去一點陽光。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總是有種神秘感驅使著我想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我在醫院領導和醫生來看望和查房時,問了一下站在門口附近的一名女醫生,她告訴我隔壁房間是陶鑄曾住過並死在這個病房裡面。我聽了之後好似電擊一樣,渾身發涼,覺得每根頭髮都豎立起來,大腦的思維頓時短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醫院的領導和查房的醫生都走了,我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臉茫然。還是同行而來的胡護士問我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此時,我才大夢初醒一樣緩過神來……
我始終弄不明白,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陶鑄同志怎麼會病故在這裡呢!
我每天都要抽出進進若干次病房,每次出進都情不自禁的看一眼陶鑄同志曾住過的病房。
由於我陪同來合肥治病的老同志水土不服,暫時不能手術,需要一段時間的術前治療和調整身體。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也只好安心的住下,靜靜地等待老同志手術排期。
這個期間,我和醫院的領導及醫護人員也都熟悉了,只要有機會,我就向他(她們)瞭解“秘密病房”的事情。好在陶鑄同志平反昭雪快一年了,他(她)們也沒什麼忌憚了,於是將知道的事情講給我聽,訴說了陶鑄同志在”秘密病房”裡的事情。
”一九六九年十月十五日,根據軍委一號命令,做好世界大戰和核大戰的準備,全國重要機關、軍工企業進行疏散。中央辦公廳通知陶鑄要疏散到安徽合肥。
1969年10月18日,一架銀灰色的飛機從北京秘密起飛,穿過浩渺的雲際,來到了安徽省合肥市上空。
當飛機徐徐滑向機場跑道時,合肥已是滿城燈火了。機艙門緩緩開啟,一個面戴口罩身穿呢大衣、手拄柺杖的人步履蹣跚地走下來。
前來執行秘密監護任務的人員已然認出來了,這就是身患絕症體力極度虛弱的陶鑄!陶鑄這時經過飛機上的長途顛簸,身體處於更加垂危之中,疲勞、巨痛、傷別、憂憤……千情萬緒一齊襲向他的重病之身。儘管如此,陶鑄還是那麼堅強鎮定,大義凜然。
從這天晚上起,陶鑄就陷入了囹圄之中,徹底的失去了自由,不準使用陶鑄真名,病歷上寫著“王河”的化名。
這是一間與外界完全隔絕的病房,一間經過精心安排的“秘密病房”。為了做到“安全”和“保密”,防止病人“逃跑”、“自殺”、“行兇破壞”,防止病人“被搶走”、“被打死”,“病房”特作了改裝,一張病床的床腿被截去了一段,顯得特別矮;電燈吊得幾乎貼到天花板上;重新單獨裝了變壓器,電壓很低,北邊牆的窗子外面釘上了木板,視窗封死了;窗子上蒙起厚實的窗簾,讓別人從外面看見裡面的人。
病房門口走廊的一頭被堵死,一直堵到頂上樓板,不留縫隙,走廊外只有一道門進出,平常是封閉的,不輕易開,非監護人員一律不準進入。病房門口,每天24小時都有看守嚴密注視病人的活動,進行“特級護理”。按照規定,看守人員不能隨便與病人交談,卻要不厭其煩地寫下病人的“動態日記”。不是囚犯,卻不如囚犯。囚犯能出來放風的。“病房”裡不見一絲陽光,大白天小屋裡也是一片黑暗。陶鑄與外界一切聯絡都被掐斷了。不準打電話,不準與外面通訊,不準會客,他活動的天地就是病房。開始,陶鑄還能在病房裡走動,有時一走就是二十分鐘;實在累了,他就躺下來歇歇,擦擦汗水。有次,陶鑄吃了一點麵條,覺得精神還好,又下床來了,踱著踱著,他索性把柺杖“咣噹”一聲甩到一邊,不用任何支撐走起來。小小的病房,成了他做體育運動的場所。
陶鑄以極大的毅力堅持走步,活動一下身體。根據陶鑄的病情,他的飲食標準在名義上是“特飲”,其實是任何特殊的照顧也沒有;他在生命垂危時想吃點甲魚、黃鱔,這類東西在合肥不難買到。但是,專案組回答是買不到。10月下旬,由於病菌和精神的雙重摺磨日益加重,陶鑄的病情明顯惡化。他已經完全不能起床,不能吃飯,不解大便;再不作病情檢查和妥善治療護理,隨時都會停止呼吸。監護小組把病情反映給上面,結果勉強得到同意可以給陶鑄作一次檢查。同時也下來一道“指示”:“與病人接觸的人不能再擴大範圍,特別要注意保密。”
10月23日,深夜人靜,萬籟俱寂。監護人員把陶鑄用擔架抬到放射科進行胸透。檢查結果證明:陶鑄的病情已非常嚴重;腸子粘連,已經發展成為完全性腸梗阻。後來又經過請示,一直拖到11月15日,才得到陶鑄專案組高層批准,決定給陶鑄施行手術。腹腔打開了。無影燈下,醫生驚呆了:淋巴結廣泛轉移,癌組織滿腹部都是,大的如蠶豆,小的如綠豆。血管焦脆,稍碰即破,隨時都會引起大出血。手術根本無法進行。折騰了半夜,腹腔開啟後又縫合起來,連完全性腸梗阻治療問題也沒有能解決。但是極度衰弱的陶鑄捱了這一刀後,流出了更多的血,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手術後,陶鑄就一直處於肝昏迷狀態。
陶鑄在手術中大量失血。儘管如此,專案組始終不同意給陶鑄輸血,只是按一般情況輸液,讓陶鑄的生命再次瀕臨垂危之中。
癌症給陶鑄帶來了強烈的巨痛,陶鑄每當疼痛發作時,坐起趴下,趴下坐起,強迫拳頭對痛點產生巨大的壓力,用來減輕痛苦。看到他用拳頭頂著腹部,兩條腿,一會兒伸,一會兒曲,輾轉反側,苦不堪言。合肥的冬天,屋裡陰冷,病房裡又沒有暖氣,他卻滿身冷汗,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這是巨痛和毅力激烈交鋒後的產物。不吃東西,不給營養補充,卻要流汗,但這汗水也會耗盡他的心血和生命。大多數醫護人員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在那個年代歲月裡,正義的人也只能選擇沉默。有一個深夜,只有一個護士值班,她看到陶鑄疼痛難忍,偷偷給他打了一針止痛針。結果,這事還是被發現了。這位護士受到了嚴重警告處分並調離了監護組。
1969年11月30日22時15分,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陶鑄同志心臟停止了跳動,年僅61歲。就這樣滿含怨憤和悲愴,連同他未竟的事業,以及彌留之際未能與親人訣別的遺憾,孤單單、淒涼涼地走了。 ”
陶鑄(1908年1月16日-1969年11月30日),無產階級革命家、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祁陽石洞源人。1926年入黃埔軍官學校,同年參加中國地方做兵運工作。1929年到1933年,先後擔任中共福建省委秘書長、書記,漳州特委書記,省委組織部長,福州中心市委書記等職務。在這期間,他出色地組織和指揮了聞名全國的廈門劫獄鬥爭,先後建立了閩南工農紅軍遊擊總隊和閩東地區的人民武裝力量,後來這些部隊的一部分編入新四軍。1933年5月,由於叛徒的出賣,在上海被國民黨逮捕。在被監禁的四年期間,他團結和鼓舞被囚戰友,同敵人不斷地進行了英勇的鬥爭。
1937年,經黨營救出獄後,即被派往湖北擔任省委常委兼宣傳部長,建立了鄂中游擊區。後來,鄂中游擊區和游擊隊擴大為鄂豫邊區和新四軍鄂豫挺進隊,擔任政治委員。1940年到延安,先後任中央軍委秘書長,總政治部秘書長兼宣傳部長,出席了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在平津戰役中,他化裝進入北平同傅作義將軍談判。以後又擔負了改編起義部隊以及組織和領導南下工作團的工作。
建國後,先後擔任中南軍區政治部副主任、主任,中共廣西省委代理書記,中共中央華南分局書記,中共廣東省委第一書記,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當選中央委員。在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並任國務院副總理、中共中央宣傳部長。他還曾當選為三屆人大代表,二屆、三屆全國政協委員。1969年11月30日,陶鑄同志在安微合肥105醫院病逝。陶鑄同志的一生是鞠躬盡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一生。是為共產主義事業艱苦奮鬥深得黨和人民信任的一生!
陶鑄同志襟懷坦白,光明磊落,堅持真理,無私無畏。
1978年12月,中共中央十一屆三中全會為陶鑄平反昭雪!12月24日,中共中央在北京舉行隆重的追悼大會,由中共中央副主席陳雲同志致悼詞。
陶鑄在所著的散文名篇《松樹的風格》中寫道:每一個具有共產主義風格的人,都應該像松樹一樣,不管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下,都能茁壯地生長,頑強地工作,永不被困難嚇倒,永不屈服於惡劣環境。陶鑄同志的人生正是松樹風格的最好寫照。對革命事業的無限忠誠,對革命理想的忠貞不渝,使陶鑄同志無怨無悔地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黨,獻給了人民。
”大賢秉高鑑,公燭無私光。”陶鑄同志一生心底無私、天下為公的高尚人格,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和中國共產黨人優秀品德的集中寫照,永遠為後世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