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前早已在推特上放出風聲,但特朗普從敘利亞北部撤出美軍的決定仍然使國際政壇為之一振。
特朗普大背叛?近日,美國主流媒體、智庫多對特朗普此舉口誅筆伐、不一而足。22日,俄羅斯總統普京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就敘邊境問題達成“歷史性協議”之後,CNN直指特朗普讓美國成立最大輸家:“在塑造敘利亞的未來上,美國沒有一席之地”。
(普京與埃爾多安達成協議,騰訊網)
外交關係協會(CFR)主席理查德·哈斯用“特朗普大背叛”(Trump’s Great Betrayal)來形容他的決定,認為美國將對此付出高昂的代價。首先,庫爾德被拋下之後,中東乃至世界各國必更加質疑美國是否仍是一個靠得住的盟友。其次,美軍撤出將導致庫爾德地區的ISIS組織獲得喘息之機,因而,哈斯很肯定地指出:未來美軍再回來打擊重整旗鼓的ISIS幾乎只是時間問題。但在此次撤軍之後,美國過去在敘利亞境內所擁有的影響力將不復存在。
CSIS也組織了其土耳其專案、中東專案、歐洲專案多位主任專家點評此事,觀點與哈斯大同小異,重點主要落在盟友對美國不斷下滑的信任再遭重創,以及美國撤出後的力量真空將被俄、伊等競爭對手填補。基本上,他們將撤軍視為政府的戰略誤判和錯誤外交決策。
(CSIS官網截圖)
的確,目前敘利亞局勢已經四分五裂,一旦美軍撤出,位於北部、與土耳其接壤的庫爾德勢力範圍及其周邊形勢必將產生新的波動。而庫爾德族的實力變化,又將牽動敘利亞國內乃至區域內利益相關國的權力消長。
(敘利亞局勢,圖源半島電視臺)
出牌拼連任來自美國戰略界的批評鋪天蓋地,但如果我們把目光轉向特朗普的言論,則無異於平行時空。自其首度透露從敘利亞撤軍打算開始,支撐特朗普這一信念的論述只有很簡單的兩條:其一,特朗普堅持“我們已經打敗了伊斯蘭國”;其二,他多次強調,美國不能再當“世界警察”,要把軍隊從“無休止的戰爭”中帶回國。
儘管前一說法已經被多方打臉,後者也因防長艾斯珀的“不和諧言論”而略顯尷尬——這些美軍士兵不會回國,而是前往伊拉克,但這並不阻止特朗普信口開河。
從敘利亞乃至整個中東地區撤出更多美軍是特朗普2016年的競選承諾,也是其在這一問題上的一貫立場。現在到了其尋求連任的關鍵時期,特朗普為拉抬選情而祭出此招並不奇怪:他不僅可以藉此宣佈戰爭勝利,向國內彰顯自己的軍事成就,還可以證明自己履行了競選承諾,鞏固粉絲對其的信任,可謂一石二鳥。
誠然,媒體和智庫的批評意見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對於特朗普來說,它們是否正確並非重點,雙方思考這張牌的出發點截然不同。
哈斯在評論中也承認特朗普此時決定撤軍為的是兌現2016年的競選承諾以助力連任,卻反問道:如果撤軍決定會帶來這麼多負面影響,特朗普如何相信此舉會在美國國內受歡迎呢?
這一拷問乍看直擊要害,卻可能絲毫傷及不了特朗普,除非其所指出的負面影響很快暴露,並讓美國選民相信。
先選贏再說但是,特朗普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一如往常,“推特總統”正在將輿論帶到對自己有利的風向。撤軍決定公開之後,特朗普多次對外強調“讓我們的士兵回國”,即使到了21日,在被自己的防長打臉後,特朗普仍如此對外放話。而在22日俄土達成協議後,美國國內戰略界一片痛心疾首,特朗普卻在社交媒體上稱之為“好訊息”。
一方面,不論特朗普是否真的讓這些駐外士兵回國,只要他看起來這麼做了,他就成功佔據了輿論高點。的確,“特朗普從敘利亞撤軍”的觀感已經深入人心,而批評聲浪越大,激起的爭論越多,恰恰更強化了這種印象。
特朗普當然希望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最好除了“勝利”和“撤軍”之外一無所知。畢竟,會去追究細節、跟進事態的是少數。哪怕這些美軍事實上去了伊拉克而非迴歸故土,事實也將在輿論的喧囂中失焦,只剩辯論雙方的“各取所需”。
(駐敘美軍,NYT)
另一方面,即使誠如各大智庫分析的戰略後果最終無法隱瞞,特朗普的衝動決策最終要由美國民眾買單,但他的當務之急卻是扛過選舉,選後的事,當然是先選贏再說。
由此觀之,撤軍敘利亞的背後更多是政治考慮而非整體戰略盤算。
而一旦選情不斷焦灼,特朗普用來“玩政治”的短期手牌恐怕只多不少。在民主黨的彈劾攻勢和白宮的防守反擊之下,美國選舉年的搖滾模式已經開啟。
(美國2020大選,特朗普強敵環伺,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