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才,高校教師。在天門彭市、橫林、嶽口及蔣場長大,77年上大學,先武漢、後珠海工作。
外祖父,名蓋十里八鄉的鐵匠(一)
天門縣南部,有一條漢水氾濫沖刷出來的的古河道,叫牛蹄支河,它發源於黑流的中和與鄒場的新躍交界處,流經嶽口、橫林、馬灣,止於幹驛。我幼時,人們叫它小河。
1959年,人民政府利用它向東西方向擴充套件。上游經汪場、蔣場、蔣湖、張港至多寶的羅漢寺閘接漢江,下游向漢川延伸,經田二河至脈旺的鴨頭嘴再匯入漢江,乾渠約130公里,加上縱橫交錯的支渠,總長500多公里。引來漢江水,灌溉天門南部及漢川西南部平原160萬畝良田。
牛蹄支河北岸,有一條匡嶺村,村子後面單獨居住著四戶人家。為防水淹,江漢平原的村舍地基,通常高出地面幾尺,四戶人家起屋築臺,壘起了一塊高地,單獨給這塊高地取了一個名號,叫萬家臺。
外祖父的就出生在萬家臺西頭的一間草屋裡,農曆辛酉年的農曆二月十五,公曆是1921年。外祖父家族字牌是“友”字輩,家人有望子成龍、通達四海的意思,給取名樊友海。
外祖父的父輩兩兄弟,哥哥做工,在橫林口鎮上經營鐵鋪,弟弟自小患眼疾致盲,田野耕作不便,遂學手工技術,居家與妻子紡線、織布、編織竹器,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哥哥生育了倆女,卻膝下無子,弟弟則有二子,外祖父為長。為了延續香火併傳承祖傳的鐵匠手藝,弟弟遂將長子過繼給了哥哥。哥哥家境稍好,外祖父因此念過幾年私塾。
每年的農曆二月十五,家中必定供奉這位始祖,燒香進供,擺酒設宴,請來藝人,吹拉彈唱,好不熱鬧,儀式與規格比春節還要高。自然,外祖父也就沾了這位始祖的光,並不是刻意想過,但每年都會有一個體面而熱鬧的生日,算是外祖父與生俱來的一個福份。
“師徒如父子”,“嚴師出高徒”,這些古訓,延續幾千年,直至民國。即便是父子師徒,也是極為嚴厲,甚至有些苛刻,為的是子承父業,讓家族手藝更加發揚光大。打鐵這一行的人都知道:只有千錘百煉,才能成為好鋼。
在學徒階段,外祖父要背鐵挑煤、掃地做飯、洗菜涮碗、倒夜壺尿罐,稍有差錯,會遭致伯父兼師傅的責罵與懲罰。
天門江河縱橫、湖廣潭深,民國時期是血吸蟲病和血絲蟲病的高發地區。外祖父的一條腿感染了血絲蟲病,俗稱“牛火腿”,時有發作,累治不愈。
以前的冬天,很冷,寒風刺骨,滴水成冰。少年外公,身著單褲,腳蹬草鞋,踩著尺厚的積雪,要將成噸的煤和鐵,從彭市河的碼頭上,挑運至橫林口。一個來回30裡地,一天得挑兩個來回。
“牛火腿”最怕寒冷與水浸,長年的雨雪中奔波,加重了外祖父的腿病。我看到,他的膝蓋以下,小腿比大腿還粗,腳顯畸形,面板已經壞死,呈紫醬色。寒冷時節會發作,發作時一隻腿腳會腫脹、疼痛,身體會發燒。
但外祖父不畏艱難,戰勝病痛,刻苦學藝,終成氣候。年紀輕輕,就從伯父那裡接過家族生意,將鐵匠鋪經營得風聲水起。高峰時,有幾套爐具和近十名師傅。
外公娶過兩任妻子,僅生育母親一個。前妻為自幼一塊長大的童養媳金氏,婚後生下我媽,因爹爹婆婆嫌其笨,不放心給她帶,被逼出走改嫁張家湖。在我幼年,親外祖母曾徒步幾十裡地,來彭市河看望女兒與外孫,我見她就只有這一次。隨後外祖父娶牛蹄支河南岸李家灣的李氏,這位外祖母聰明能幹,帶大我母親,並照顧我與大妹直到上小學。她與我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聽母親講:小時候,我還吃過她的空奶。
外祖父鄉下的弟弟生育了四子二女,為延續長房香火及家族鐵匠手藝,其弟也仿效上輩,將長子啟洲大舅過繼給了外祖父。
舅舅也學打鐵,他所處的時代比外祖父幸運的多。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窮人翻身解放,人民當家作主。舅舅學徒的年代,已經是“工人階級領導一切”,舅舅榮幸成為“領導階級”的一員,雖然沒有擔任過任何官職,但在廠里人員頗好,辦個事並不難。
舅舅嫌鐵匠這一行沒出息,轉到機修車間做起了一名車工。
(二)
外祖父天資聰慧,又讀過幾年私塾,在當時的手藝人中間,屬於是有文化之人。他不僅技藝高強,名蓋十里八鄉,而且知書達禮,溫厚淳樸,在橫林、彭市一代,人緣頗佳。不管在手藝人堆裡,還是在鄉人中間,均享有極高威望,“樊師傅”、“海伯”成為橫林、彭市兩鎮及十鄉八里眾口相傳的口碑。
的確,他打的鐮刀、菜刀和剪刀,不只刀刃鋒利,結實耐用,而且形狀別緻,輕巧、秀氣、閃閃發光。器物身上,無不散發出他設計上的智慧,和“絕活”手藝獨有的“匠”氣,以我孩提時代的眼光看,無疑是一件件頗具實用價值的“藝術”精品。
20出頭,外祖父已遠近聞名。開鐮和春節將近,鐮刀、菜刀和剪刀訂購者眾,家裡不得不臨時聘請工人,增開爐具才能滿足需求。社會主義工商業改造以後,橫林區辦起了農具廠,外祖父擔任鍛造車間車間主任,無論在小河北岸的老廠,還是搬到南岸的新廠,均執掌一號爐,為車間“首席”師傅,培養了一眾徒弟。
鄉人想要得到樊師傅的一件“作品”,還真的不容易。老早就來打招呼,經外公首肯並收下定金後,才有機會加入等待者的行列,最短三個月,最長一年多,才能得到期盼已久的樊師傅的一把精美之作。
在舅舅尚未結婚生子以前,外祖父家境殷實,常常接濟親朋與鄉鄰。
受惠最多的,一是我家,二是外祖父弟弟鄉下的一家。1964年,彭市鎮從河灘上整體搬遷到大堤外,是外祖父給母親400元,幫助我家完成房屋拆建。外祖父的弟弟去世早,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和高堂老祖母,沒少得到外祖父的照顧與孝敬。
我和大妹,從斷奶起到上小學,是外祖父、外祖母一手拉扯大。入小學後,每遇寒暑假,必往橫林口外祖父家。故我對外祖父家的房屋佈局擺設,比對彭市河老家的印象還要深刻。
那是一棟三間的磚木結構房屋,間隔牆是用黃泥和稻草糊在竹片上的竹泥巴牆,坐北朝南,大門六扇,夏天可拆卸,用來在門前搭鋪乘涼。
進門左側,前面是廚房,後面是外祖父外祖母的房間,一張大床依北牆擺放,床頭有張帶抽屜的桌子,泥巴牆上方貼有一幅年畫:一個穿兜肚的男嬰,手舉蓮藕蓮花,騎坐在一條大鯉魚身上,寓意“年年有餘”。大床右前方搭起一張鋪,是我睡的床。進門右側,是舅舅的臥室,後來成為他與舅媽雙雙進入的洞房。洞房之後,是一間小小的柴屋。柴屋旁是後門,左拐就是入廁的茅房。
堂屋不大,擺放一張方桌和四條長板凳。天熱時,將桌凳移至一側,另一側搭鋪而眠,由於南北通風,頗涼爽。後面“拖皮屋”,置放一雞籠,雞籠之上,有一竹編的雞窩,供母雞下蛋或是“抱雞婆”孵小雞。
清晨,母雞們憋悶了一晚,迫不及待搶坐到窩裡。不一會兒,撲閃著雙翅,向主人高聲唱道“個個大!個個大!”外祖母迅速從窩裡抓起熱呼呼的雞蛋,另一隻手朝後門外撒出一把把穀子。一群雞飛奔出門,爭相啄食滿地的穀粒。
穀子是我隨外祖母頂著太陽,從農民收割後的稻田裡撿拾而來。清早,我們帶著乾糧,朝田野深處走去,常常是一整天,在農民剛剛收割後的稻田裡,尋覓每一條遺留下來的稻穗。渴了,隨便找一河溝或水塘,雙手捧水而飲;餓了,中午擇一處樹蔭盤腿而坐,啃吃鍋盔或粑粑,再喝一口水。傍晚,在夕陽的餘暉映照下,祖孫倆各背一捆金燦燦的稻穀,滿載歸家。
後來,家家都掛起偉大領袖的畫像。外公請人在堂屋與“拖皮屋”之間,砌起了一堵牆,粉刷後掛起一幅真人大小的偉大領袖畫像,是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檢閱遊行隊伍的一幅:老人家滿面紅光、神采奕奕,慈祥地微笑注視著遊行人群。
在我的印象中,外祖母做飯,用大鍋,盛菜,也用大盆。冬天則是火鍋,來者有份。春節期間,家裡更是開流水席,火鍋點燃,從中午開飯直到晚上,親朋滿座。對門理髮的劉師傅夫婦和他們的五個子女,斜對門木匠水生伯一家老小,我的發小金樹、小樹兄弟倆和他們的父母,是常常光顧的食客。
鄰居們早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端著飯碗來海伯家吃飯。吃完了,飯從鍋中盛,菜從盆裡夾,湯從沙吊子舀,肚子不飽不回家。
(三)
外祖父不到40,有了我這名外孫,當寶貝看待。我記事起對他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騎坐在他的肩膀上,緊抱他的頭,作騎馬狀。我們家鄉俗稱“頂阿馬”。
那次是去沉湖,到外祖母妹妹家走親戚,是一個朗月高照的夜晚,蛙聲陣陣,蘆葦搖曳,我高高坐在外祖父的肩膀上,清風吹拂著他古銅色的臉,月亮懸掛在我們的頭頂。行至湖邊,一頁扁舟正等著我們。
三四歲時,我被祖父祖母接往楊莊住。外祖父想我,便在下班後,與舅舅一同來接我,祖母招待晚飯。飯後,也是月黑夜,我輪流坐著外祖父和舅舅的“阿馬”,兩人馱著我,走回橫林口。
我隨外祖父去過沔陽夏家埠頭他妹妹的家。他妹妹嫁的是工商業主的兒子,家是一座典型的江南馬頭牆大屋,前店後廠、庭院幽深。但此時已被政府公私合營,三間臨街商鋪做了經營生資日雜的供銷社。中間是一方天井,兩旁是廂房,後面還有一棟三開正屋。正屋之後,聳立著一棟高大的廠房,還帶著煙囪。我不知道這位姑爹家以前是做酒廠,還是開醬坊?
院落裡住著兄弟好幾家。姑奶奶一家住一側的廂房,樓上住人,樓下是會客室與廚房。姑奶奶的女兒已在胡場供銷社上班,兩個兒子,一個叫衍兵,一個叫水兵,與我年齡相仿,是很好的玩伴。
我也隨外祖父去過麻洋他堂弟的家。堂弟時任麻洋區武裝部長,娶了彭市河一條街皮匠的女兒、一位身材容貌俱佳的中學生。這位年輕的爹爹結婚的時候,我跟隨吹喇叭的迎親隊伍,打著燈籠去娶過親。
外祖父中等個,身形並不魁梧,卻如松柏一樣,清瘦有力。他留著八字鬍,習慣用兩個手指頭朝兩旁捋捋鬍鬚。我媽身材臉形像他,我像我媽,所以,我常聽人對外祖父講:“外孫像你。”
我看外祖父,有著兩種形象。當他身披油布圍兜,在熊熊烈火旁持鉗握釺、掄錘打鐵的時候,他是一位猛士,一名過硬的鐵匠;當他戴起老花鏡,在煤油燈下聚精會神、展卷閱讀的時候,他又成為一介書生,一名鄉村“秀才”。
他好讀書、好看報紙,記得他看過的書有:《封神榜》、《三俠五義》、《聊齋志異》、《三國演義》、《西遊記》、《水滸傳》、《烈火金剛》、《敵後武工隊》和《林海雪原》等。我識得幾百個字以後,也跟著他讀。
未上學時,他領我到左側斜對門一家書攤上,讓我看“小人書”。我的文學與美術的啟蒙,就是從這家書攤開始的。當我迷上了這些由著名畫家與作家聯袂繪編的一冊冊精美圖書後,沒少得到過他給的零用錢,一轉手,我又交給了經營書攤的老人。老人年過七旬,也許是中過風的緣故,收錢的那隻手僵硬而枯瘦,至今我還記憶清晰。
外祖父把萬般的慈愛留給了後輩,卻並不寵愛,更不溺愛。在我無禮或犯小錯的時候,會吃他的“金鋼啟”,即五個手指頭彎曲,用骨節處敲頭。當我犯大錯的時候,他會施以“家罰”:叫我跪“碗踏底子”,即將打碎的碗底翻蓋地上,責令我雙膝跪在上面,深刻反省,直至認錯為止。
這種懲罰是刻骨銘心的,會使我從心底記住:同樣的錯誤不要再犯第二次。
一次,我和小樹打架,將他的頭皮打破,因為怕吃外祖父的“金鋼啟”,我居然躲到了小樹家的門背後。外祖父尋我回家,找出“碗踏底子”,令我下跪。我足足跪了半小時,至膝蓋紅腫。我認錯後,外祖父帶我再次到小樹家道歉。
還是一次,我和小樹在小河裡“打鼓泅”,忽然腳下被絆一下,倆人順手一摸,是一竹簍,便合力將它抬上岸邊。“哇!”是一簍子魚。我倆頓時覺得天上掉餡餅,便拖著魚簍順流而下,到離家最近的“鴨子坑”上岸。“鴨子坑”旁有一塊玉米地,我倆抬著魚簍就鑽了進去。旋即折返出來爬上一棵柳樹,迅速折下幾根柳條,再進去將魚一條條掏出,用柳條穿進魚鰓,然後踩癟魚簍,丟棄一旁,各人提著一串魚回家。進得家門,我向外祖母謊稱是從“鴨子坑”摸來的。
誰知,次日一早,一位頭戴斗笠的漁民在門口與外祖父講話,手裡提的正是被我們踩癟的竹簍。漁民說:“樊師傅,有人看到您家良才和小樹從玉米地出來,各提著一串魚回家,是不是他倆個把我的魚拿回了家?”外祖父喊我出來確認,人贓俱在,我只得認賬。外祖父即向漁民賠不是,並付給他魚和魚簍的錢。晚上下班回來,又一次讓我嚐到了跪“碗踏底子”的滋味。這次,外祖父告誡我:“不是自己的東西,絕不能拿。”
事不過三,跪“碗踏底子”的經歷,從此與我永別。
(四)
舅舅於1967年結婚,一連生下四個孩子,其中,最小的女兒先天性殘疾。1975年建社會主義新農村,家裡搬遷蓋了房子,拉下了一些債務。外祖父外祖母也漸漸老去。舅舅由於勞累,營養跟不上,得了肺結核病,我記得舅舅的生父也是因這種病去世。
約在1984年,我在華中工學院(華中科技大學前身)工作,舅舅借出差機會尋到我住的教六舍107室。我見他已經有了病容,人消瘦,氣色不好,勸他好好保重身體。但他反過來關心我的婚姻大事,為我尚未成家而著急,他說他在我這個年紀,兒子都會打醬油了,而我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
那時收入低,我沒有好好招待舅舅,只帶他到飯堂吃了頓飯,飯後引他到剛剛建成不久的青年園走了走。上面那些關心我的話,舅舅是站在湖邊跟我講的,至今,我還依稀記得他那關切而有些著急的神情。
我想,舅舅此言,不只代表他一己的意見,也代表了外祖父的擔憂。為了不讓長輩們替我操心、勞神,我想自己得加快行動,於是,一有空我就找同事、親戚和老鄉,託他們幫忙介紹女朋友。
功夫不負有心人,事情很快有了進展,經我的同事、山東籍的郎君玲老師和一位學校工會幹部的撮合,我認識了現在的妻。談了半年女朋友,1985年元月2日,我倆領了《結婚證》。春節前回家擺喜酒,舅舅、舅媽來了,並帶來了外祖父的祝福。春節過後,我用腳踏車馱著妻子,從嶽口到橫林口給外祖父拜年。外祖母已經逝世。
看到外祖父,身體已大不如以前。聽表弟講:家裡十分困難,為了還錢以及一家大小的生計,外祖父退休以後,又重操舊業,在家裡開起了鐵匠鋪。農忙打鐮刀,春節前打剪子和菜刀。舅舅休息日或下班回來,拖著病體掄大錘;舅舅不在的時候,外祖父就打些小物件。
這年春節,外祖父和舅舅身體都不太好,表弟表妹尚小,我感覺這個家失去了先前的殷實和歡快。舅媽要招待飯菜,我倆不忍心添麻煩。正好,我親生奶奶的孃家有位侄子就住斜對面,我們過去拜年,他留我們吃了中飯。
下午,我們要趕回嶽口,向外祖父道別,也許精力不濟,他已經早早上床躺下。聽到我倆的聲音,他使勁探出身子,揮手向我們作別。誰會想得到,這竟是最後的別離。
此後,我們有了孩子,小時他又經常病,工作和家庭壓得我與妻有些招架不住,我倆決定換個環境,於1989年舉家遷往珠海。新的工作、新的環境,逼使我們用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適應。我除回家接過一次兒子外,十年間很少迴天門。1990年,舅舅因病去世;第二年,外祖父也走了。這些,都是事後聽母親講的。
現在,表弟做社群工作,其妻是公務員,大表妹嫁給南海艦隊一軍官,隨夫轉業在湛江工作。二表妹也在湛江工作。最小的表妹雖出生殘疾,但特別聰明能幹,有超人的毅力,自學電子商務,在淘寶網開有店鋪,分別獲得天門市殘聯、湖北省紅十字會和中國紅十字總會的創業獎勵,活出了自己精彩的人生。表弟的兒子大學唸的體育專業,畢業後做健身教練,業已在武漢買房安家。
小表妹和他的兒子
舅媽身體很好,重新找了一位老伴。她是樊家的功臣,雖年過七旬,還在照顧小女兒和外孫。近兩年我回家次數較多,見過舅媽好幾次,她還如從前一樣爽朗,我照樣如小時候一樣,跟她開幾句玩笑,憶些童年趣事。
前人的奮鬥是為著後人的幸福。現在,“養兒防老”的現象很少有了,“水往下流”的情況倒是比比皆是,但後人的成就與幸福足可以告慰於前輩親人。我想: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如果有在天之靈,看到子孫後輩們今天的幸福生活,一定會感到欣慰。
2019/12/26 於珠海南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