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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之路》改編自1935年漢弗雷·科比的同名小說,14歲的斯坦利·庫布裡克第一次看到這部小說的時候,就被小說深深地震撼了。二十年後的1956年,製片詹姆士·哈里斯從科比的遺孀手中購買到了這部小說的改編權。這部小說,經過庫布裡克的手,終於變成了美國曆史上最重要的戰爭影片之一——《光榮之路》。

眾所周知,斯坦利·庫布裡克是公認的美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導演之一,但這是在他拍攝完成《光榮之路》之後。1960年,他拍攝了史詩巨片《斯巴達克斯》,1962年他拍攝了情色電影《一樹梨花壓海棠》,但是讓他職業生涯封神的是1963年的《奇愛博士》、1968年的《2001太空漫遊》和1972年的《發條橙子》,之後的《全金屬外殼》和《閃靈》也是他創作高峰期的作品。

他的這些作品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些作品時而瘋狂、時而冷靜,畫風絢麗、美術精緻,但沒有變的是這些作品的背後,永遠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你,就像是《2001太空漫遊》中的那個無處不在的中控系統,彷彿你可以看到這些色彩背後都是庫布裡克那張冷峻的臉。

《光榮之路》作為早期的作品,又是黑白片,你可以看到他與後期的作品風格完全不同。首先,這部影片中沒有《發條橙》和《2001太空漫遊》中那種超現實主義的表達,它的整體風格是現實的。

影片以二戰中的法國為背景,講的是一個法國軍隊官僚體系之間,以戰爭作為砝碼的“內鬥”故事。法國將軍為了能夠晉升,不顧一切的想要打贏戰爭佔領高地,但卻屢屢失敗。情急之下,他將失敗的原因歸結給軍隊膽小怕死,並打算開庭審理軍人。但是卻被少校掌握了醜聞證據,告到了將軍那裡。

這是典型的諷刺小品架構,總共出場人物沒有幾個,大部分的戲都集中在室內和戰壕裡,只有一兩場巨集大的戰爭場面,能夠彰顯出庫布裡克強大的現場排程能力。

時間跨度也不大,就只在戰爭發生了兩天之內,起承轉合的戲劇衝突十分明顯,甚至於很多場景都非常適合舞臺演出,而小說也確實曾經被改編成舞臺劇。

影片的主要場景只有三個,第一是法國軍政機關的內景,第二個戰壕中的內景,而第三個場景也就是戰場外景,非常少。在這樣的兩個空間下的排程非常簡單,但卻呈現出一種規整的有序感。而這種有序感,一方面是由於排程簡單,而另一方面庫布裡克也在剪輯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特別是最後的法庭一場戲,最開始用的是正反打的反應鏡頭,而在最後教官站起來發表“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恥與人類為伍”的一席話的時候,用了運動鏡頭去展現演員的運動軌跡。整場法庭戲,從排程上就更偏向於沉著冷靜的氣質。而最後的這席話,則成了整部電影核心想要表達的觀點。

庫布裡克的影片,節奏感一直都非常的強烈,無論從音樂來看還是從剪輯來看。

《發條橙子》中《威廉·退爾序曲》的亂入,讓大尺度的性愛都有一種被帶入節奏的感覺,每一次完美的性愛活動都在審視整個人類的精神問題。中間抱著大器具,在屋子裡面搶劫,感覺就是一場奢靡華麗的性愛,在狂歡中敲響喪鐘。

《光榮之路》中的音效運用是非常的富有節奏感的,鼓點是節奏的核心。庫布裡克的配樂,一直是其重要的敘事手段,在後期的《2001太空漫遊》中,配樂《查拉圖斯特如是說》承擔的資訊量甚至大過於視覺語言本身。在《光榮之路》中,老庫的這點風格雖然還沒有爐火純青,但基本上已經可以看到後期的雛形所在。

在片中飾演主角上校的柯克·道格拉斯,正是奧斯卡影帝邁爾克·道格拉斯的父親。他曾經和庫布裡克合作過兩部作品,另外一部是長達4個小時的史詩巨片《斯巴達克斯》。在《斯巴達克斯》中我們可以看到庫氏巨集大的歷史觀表達。

在其中,我們可以看到庫氏的歷史觀中的變與不變。《斯巴達克斯》塑造了一個英雄人物的同時,將矛頭懟向了人類無休無止的內鬥和異化,認為這是革命失敗的根源。而《發條橙子》中則描繪了那一幅末世景象,犯罪、性慾之下人類都將毀於自我。

《光榮之路》中也暗藏著這樣的哲思,雖然給的有點硬。在法庭上,少校直接說出了“我恥於與人類為伍”可以看出來一點點對人類存在主義哲思的苗頭。我們從頭到尾看過庫布裡克的作品之後,會更深入的了解這個導演整個生涯的思想脈絡變化,也就更能理解,為什麼《2001太空漫遊》、《發條橙子》、《全金屬外殼》這樣的影史級別的作品只有庫布裡克才能夠拍出來。

《光榮之路》整個老庫序列來看,就是進入殿堂之前的練兵,從中可以看到一個天才導演的高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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