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家為紀念魯迅寫過一首詩，其中有兩句為：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這兩句話同樣適用於亞倫·斯沃茲。

他的故事會讓人們知道，有時候這個世界雖然值得但也令人失望。

他的一生被拍成了紀錄片《網際網路之子》。

亞倫·斯沃茲是個網際網路天才。

3歲時就可以在沒有人任何人教的情況下自己識字，由此開始學電腦，但他玩電腦不是打遊戲上網煲劇而是寫程式設計程式碼。

12歲自己在房間裡建立了The Info，它是一個人人都可以編輯，知識內容共享的開放網站。

現在我們都知道這個網站是幹什麼的，在國外，它叫維基百科，在國內，是百度百科。

可the nifo出來五年後才有了維基百科，維基百科創立五年後有了百度百科測試版，兩年後正式版釋出。

因發明the nifo，亞倫獲得了業內專業類的獎項，在他13歲時，被邀請參與構建Rss。

Rss是一種能夠將零散的資訊流聚合訂閱的標準，它可以讓使用者不必開啟一大堆網頁檢視自己關注的內容。

Rss誕生距今已經20年，早已不是單純的網路技術，而是一種網際網路思維。

舉一個誇張但形象的例子。

“網際網路之父”蒂姆·博納斯·李發明的全球資訊網相當於空氣，讓人類有了生存的基礎，“網際網路之子”亞倫·斯沃茲改進的Rss相當於空氣中的氧氣，讓人類能夠生存。

17歲進入斯坦福，但是上大學對於所有天才來說都是一樣，學校所教的知識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求知慾。

僅讀了一年便輟學，與他人合作創立了Reddit，國內可能對此不熟悉。

但是它是美國最大的新聞社群平臺，流量第五，月活躍使用者3.3億，與美國總人口數相當。

網站火了，四人無力運營，將Reddit賣給了雜誌巨頭企業康泰納仕，亞倫成了百萬富翁。

這一年，他才19歲。

如果按照其他網際網路大佬的軌跡，亞倫會在矽谷聲名鵲起，進而晉升為億萬富翁，走向人生巔峰。

但他卻踏進了另一條艱難的路。

因為他漸漸發現這個時代話語權被掌控在大資本大財團手中，所謂的網際網路自由和網路共享都是很虛的概念。

他之所以產生這一想法，是源於偶像的力量。

蒂姆·伯納斯·李發明了全球資訊網（WWW），但是他並沒有以此賺錢而是免費共享給了全球。

其實如果他想發財，單是這一項發明就足以讓他輕而易舉的成為世界首富，全球網民已達40億，哪個人不用全球資訊網。

所以蒂姆·伯納斯·李被稱為“網際網路之父”，他真正做到了知識全球共享。

這樣的人是很多人的偶像，亞倫·斯沃茲便是其中之一，伯納斯·李的理念也影響了亞綸的一生。

後來兩人結識，成為了忘年之交，終其一生，都在為知識共享，言論自由而革命。

亞倫15歲參與構建了CC模式，即知識共享。

但是他覺得這樣並不夠，因為他注意到了大資本更為壟斷的方式。

那些本該屬於全人類的書籍被資產數十億美元的出版商做成電子資料並加上私鎖，開啟必須掏錢。

其實亞倫並不反對智慧財產權保護，他厭惡的是過度的智慧財產權保護。

而且他心心念唸的是第三世界，因為那裡的經濟無法與美國相比，美國有龐大的資料庫和資金足以支付給出版商。

可還在為生存發愁的國家根本無力承擔這樣的費用，所以他們終身都很難接觸到學術知識。

尤其是在全球化的大趨勢下，知識應該是服務於人類而不是中飽私囊。

為了知識共享亞倫做了兩件事，一件招來了FBI，一件招來了美國特情局。

第一件是與PACER的抗衡。

閱讀每一頁需支付10美分，以至於在美國閱讀法律材料每年可以使PACER獲利1.2億美元。

法律公共成了口頭之言，引起了民眾的不滿。

有人建了一個PACER回收網站，人們可以把購買後的檔案上傳，以供後人閱讀。

有了找到了可以免費下載PACER檔案的圖書館，亞倫也加入了進來，他當然不會像那些人一樣重複性的點滑鼠。

他寫了一個程式，讓電腦自動下載，短時間內獲取了大量檔案，但也引起了FBI的調查。

可兩個月後，他們就撤銷了對亞倫的指控，因為他們的證據根本站不住腳。

一來圖書館本就有權免費下載並沒有數量限制；二來那些如果檔案回傳有罪，亞倫只不過是其中一個，但美國政府並沒有動任何一人。

FBI的調查如同“司馬昭之心”，只因亞倫動了美國政府的蛋糕，他們要“殺雞儆猴”，給所有人一個威懾。

第二件是對學術知識的共享。

科學家們耗時耗力耗錢，有些可能窮盡一生做出的研究，寫成了一篇論文發表，就是為了讓更多人看到。

可是一些期刊或出版社看到了其中的利益，將其據為己有，學校或個人想要閱讀必須支付高額的費用，甚至連作者自己都無法免費檢視。

更為可恨的是，一些早已成為基礎常識的學術週刊或已經發表幾十上百年的論文都不能免費閱讀。

寫過畢業論文的都知道，在中國知網上可以找到自己的論文，自己看需要花錢，但奇怪的是你從未對它們授過權。

它們利用你的知識賺錢也從未給過你一毛錢，而中國知網2017年年收入為9.7億，毛利61%。

在美國，也一樣。

亞倫舊事重演，在麻省理工學院的圖書館大量下載學術論文，美國特情局釣魚執法逮捕了他。

按常理來說，在學校下載論文是合情合理的事，亞倫過多的下載最多被教育或被要求歸還，況且亞倫並沒有將自己下載的論文用於商業目的和散發。

就算以他之前的經歷來看，亞倫要做的也只是資料分析與研究以及知識共享，並沒有多大的罪責。

但美國政府給他定的卻是重罪，指控他有13項罪名，被判35年監禁，罰款100萬美元。

而且還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承認自己犯重罪，量刑為三個月監禁和一年的家居監禁；二是不承認，繼續抗衡，與美國政府對壘。

亞倫選擇了後者，就像他和許多網際網路大佬以及美國民眾認為的那樣，亞倫並沒有犯多大的罪，這樣的處罰和方式是不自由民主的。

美國當局為什麼要對一個20多歲的成年人這麼狠，即使與圖書館合作的資料庫方已經撤銷了對亞倫的訴訟。

其實，背後的目的細想一下便路人皆知。

美國並不想把自己的學術和知識共享給全世界，也不想看到其他國家因此而強大，做這種事他們由來已久。

最為中國人熟知的莫過於，當年錢學森想回國建設中華，被美國當局阻攔並監禁了6年之久，在國家的干預下才不情願的放錢學森回國。

在審判亞倫罪行期間，亞倫發起並領導了反對《禁止網路盜版法》（著名的 SOPA 法案）的運動並取勝。

《禁止網路盜版法案》（以下簡稱sopa）乍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禁止網路盜版和山寨是一件好事，可是任何事都經不起細品，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其中的霸權。

Sopa法案的通過對網民造成的影響非常大，幾乎所有網民日常生活中使用到的網站都會受到波及。

不僅僅是失去了免費的內容來源，而且由使用者產生的大量內容，像Facebook的動態訊息、相簿內容等也都必須受到監控、審查，也可能會成為網站被封鎖的原因。

這樣一來，許多網站都會關閉或是成為空站點。

有反對者製作了這樣一個網站SOPA blackout來告訴人們SOPA法案通過之後的網路狀況，並呼籲人們一起加入抵制SOPA法案的隊伍中。

對於中國網民，SOPA法案也有可能造成影響，由於許多國內網站的域名都是在美國進行註冊，美國司法部將擁有對他們的制裁權。

比如美國司法部長可以以某網站嚴重侵犯美國智慧財產權為由，直接下令其美國域名註冊服務商封殺其域名，讓其外業務無法使用。

簡言之，即所有人都會活在監控之中，民眾想要發聲無法找到平臺，也無法與某些群體對話。

看到的內容都是政府和資本想讓你看到的內容，他們可以以智慧財產權為由讓任何網際網路公司倒閉或停運。

在全球化的今天這項法律波及的不僅僅是美國，而是全世界，諷刺的是，如果法案通過，這一切都是合法的。

最有利方自然是美國，因為它以正當的受法律保護的手段限制了其他國家的經濟發展，益於自己經濟制霸全球。

比如如果將這項法案放在中國，我們看到李心草案件，劉鑫案件，滴滴順風車案件等不公事件發生時，可以在微博上發聲。

試想一下，人類成了動物被關在籠子裡，吃的、用的，看到的、所做的，都是被安排的，有多麼恐怖。

相當於《楚門的世界》變成了現實，因為失去了自由。

所以反對sopa法案的成功是會被寫進世界民主史程序的偉大壯舉，亞倫·斯沃茲和他們讓限制網際網路言論自由的法案成為了一張廢紙。

這次的成功，讓亞倫的野心不至於某一次的運動，而是建立一個網路世界的烏托邦，這無疑是當權者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於是在不斷的威脅、壓迫、控制下，亞倫的情緒幾近崩潰。

2013年1月11日，案件終審之前，亞倫在自己的公寓內自殺，他的偶像親自為他寫了悼文。

這一年，他才26歲。

紀錄片最後說了一個來自巴爾的摩14小孩傑克的故事，他閱讀了亞倫共享的那些學術論文。

想出了一種提前檢測胰腺癌（一般發現此癌症已經離死不遠），從而提高治療的方法。

後來他與大學教授合作，讓這種方法造福了全人類。

採訪時傑克說：“我之所以上了新聞，是因為我們的實驗成功了，而這就是為什麼 Aaron 做的事有那麼重要……”

如果沒有亞倫的知識共享，傑克可能一生也無法想到這種方法，而那些患病者也許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技術更新。

這也是美國政府為什麼給亞倫·斯沃茲判重刑，將他視為與斯諾登一樣的人的原因之一。

因為斯諾登揭穿了他們的軍事陰謀，亞倫讓他們的經濟和政治詭計大白於世界。

一直以來，亞倫想做的就是言論自由和知識共享，可前者涉及到話語權的重新分配，後者涉及到國家發展的命脈。

無論哪一項成功，都會動搖當局者的利益，以及背後龐大的權力。

比如亞倫通過下載美國聯邦法院檔案資料，利用大資料分析出：

財團給法律教授資助，讓他們批評法律，而這些批評會影響民眾的行為，從而讓某些法律做出改變，但改變的方向全部都利於財團的利益最大化。

美國當局自然不敢讓這麼一號人物一直活躍起來。

再加上亞倫不愛名不愛利，所做的就是利用網際網路技術解決社會的不合理，是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水滴不透、土淹不進。

他的離世是時代的悲鳴，但有一句話說的好：

“舊世界將死未死，新世界將到未到，這個世界暫時配不上超前其他人幾十年的亞倫。”

他就像普羅米修斯把火種帶給了人類，自己忍受被禿鷹叼食肝臟的痛苦，但他的付出是值得的，因為人類有了光明終會走向正確的方向。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