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的廢墟下面,有一個半丈寬的窟窿。仙礫劍橫放在窟窿裡面,四周都發出了金光。
侓翕正端坐在裡面,全身上下毫髮無爽。殘垣斷壁忽然消失,侓翕感到有些意外,拾起身邊的長劍,旋轉著身子離開亭底。侓翕到了地面,正好立在暮疆跟前,於是躬身說道:“多謝殿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暮疆擺擺手,若無其事地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他伸出頭朝窟窿裡面望了一眼,將信將疑道:“遜雪沒有跟你在一起?”
侓翕從懷裡取出手絹,如實答道:“她去天庭尋找母親了。”暮疆接過手絹,匆忙讀了上面的文字,自言自語道:“這的確是遜雪的筆跡。”侓翕不便打擾,悄聲繞過他到假山旁。
隅真望見思念的人,放下心中的矜持,揚起裙子跑過去,柔聲說道:“侓翕,果真是你,剛剛把我嚇住了!”她不再稱呼侓翕為哥哥,而是將他當作自己的朋友。
侓翕在涼亭底下的時候,隱約聽到她和閭弦的談話,感激地說道:“隅真,謝謝你替我求情。”隅真羞澀地低下頭,很快又望著侓翕,面露紅暈道:“我本來以為你死了,還好你安然無恙,不然我就要傷心了。”侓翕挺直身子,指了指手中的仙礫劍,輕聲說道:“有神劍在手,我可沒這麼容易死呢……”
隅真察見他怡然的神色,心中湧過一陣歡喜。
涼亭倒塌之時,侓翕拔出仙礫劍抵擋,身子硬硬地碰到石桌。這個石桌本來是一個機關,這下突然受到外力,立即朝左移動開來,露出一個大窟窿。侓翕猝不及防,攜著仙礫劍一同跌了進去。那個石桌正欲合攏,卻被倒下的涼亭砸得開裂。侓翕望著頭頂的瓦礫碎片,自是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坐在地上思索對策。
侓翕將這些情況和盤托出,隅真不禁笑了起來,婉聲說道:“侓翕,你真是傻人有傻福。若是換了其他人,早就被砸成肉餅了。”
暮疆在一旁站了許久,突然冷聲說道:“什麼傻人有傻福?不過是命格註定罷了。”隅真和侓翕聽後都有些吃驚,怔怔地望著暮疆。暮疆瞧了侓翕身上的包裹,問道:“這是遜雪的行李吧?”
侓翕不假思索,點點頭承認。
暮疆閃過一臉邪氣,客氣地說道:“侓翕,這個包裹就交給我保管吧?”侓翕想起了手絹上的話,拒絕道:“不好意思,這個不能給你。”暮疆皺了皺眉頭,思忖道:“這個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頂撞我!”
侓翕停頓了片刻,慨然說道:“遜雪將包裹託付給我,我就要好好保管,日後到天庭再還給他。”暮疆聽後哈哈大笑道:“你無半點道術,怎麼去天庭?”
侓翕尚未答話,隅真已說道:“我帶他上去不就得了?”侓翕有些愕然,吞吞吐吐說道:“隅真,我是凡人,若貿然去天庭,恐怕會連累你。”隅真似乎並不害怕,和聲說道:“這個你放心,就算天帝怪罪下來,父親也會替我開脫的……”
暮疆聽得雲裡霧裡,打斷道:“你這個丫頭好大的口氣?竟然連天帝都不放在眼裡。你的父親到底是何方神聖?”隅真有些靦腆,輕聲答道:“我的父親是顓頊。”暮疆聽後心中震動,驚慌失措道:“你是顓神的女兒?”
他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半響才又開口:“那麼,菡諳就是你的姐姐了?”隅真臉上燦爛一笑,說道:“她是我的二姐。你們兩個之前認識嗎?”暮疆搖搖頭,說道:“不認識,只聽說過她的名字。”隅真“哦”了一聲,說道:“她是三界中出了名的美女,你聽過她的名字倒不出奇。”
暮疆有些失落,對著侓翕說道:“遜雪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可不想她受什麼委屈。”侓翕明白他的意思,坦然說道:“我與遜雪的情誼,猶如玉珠峰這般高。殿下儘可放心!”暮疆瞟了侓翕一眼,狠狠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放你一馬。你把遜雪的包裹留下就走吧!”
侓翕退後一步,朗聲說道:“遜雪託付的事情,在下一定要完成。”暮疆冷冷地說道:“侓翕,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的話音剛落,就擺出凌厲的攻勢。
隅真擔心侓翕吃虧,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仰面朝天上一躍,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暮疆望著空空的天際,無奈地搖了搖頭,化身成黑煙朝著玉珠峰下飄去。
穹天觀中,雖說發生瞭如此的變故,但上至掌門閭弦,下至掃地的弟子,皆不清楚具體的緣由。隅真和侓翕突然消失,閭弦心中有些落寞。既然留不住隅真,閭弦只能將心思用在修煉道術上來,以光大崑崙山門楣。
侓翕隨著隅真渾渾噩噩進入雲端,手中緊握仙礫劍,擔心自己從半空中跌倒到穹天觀中。他的耳旁呼呼作響,與當日隨遜雪升入空中的情形一致,唯一少了那種浪漫的氣氛。侓翕心中思念著遜雪,雖然有隅真這個四海八荒第一美女在身旁,仍然有點心不在焉。
兩人在空中飄了數千丈,終於到了玉珠峰頂。
隅真立在峰頂,指著數百里外的山峰說道:“侓翕,對面是玉虛峰。從玉虛峰直上一萬里,便可到達天庭。”
侓翕心中暗暗吃驚,凍得雙手不停地搓擦,顫顫巍巍說道:“我以為天庭就在玉珠峰上,沒想到還要越過玉虛峰才到。”
隅真點點頭,惆悵著說道:“玉珠峰與玉虛峰之間,是崑崙山口,只有跨過這裡,才能夠上得了天庭。每年都有成百上千人妄圖進入天庭,幾乎全都殞命在崑崙山口。”
侓翕凝視著玉珠峰與玉虛峰間,但覺白氣騰騰,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隅真輕吸一口氣,柔聲說道:“為了以防萬一,等會你要緊緊地靠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