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軍"在志願軍部隊的沉重打擊下,東、西兩線進攻均遭到慘敗。麥克阿瑟被迫放棄在平壤、谷山、元山一線建立新防線的企圖,於 12 月 3 日開始向三八線實施總退卻。
志願軍總部和中央軍委密切注視著"聯合國軍"的動向。早在志願軍西線部隊轉入休整之時,毛主席即於12 月2 日電示彭德懷等:
在調整部署,休息數天,並弄清敵人部署後,請考慮以四個至五個軍攻擊順川、肅川線,以必要兵力突破並伸入該線以南鉗制大部敵人,集中主力殲滅順川、慈山地區之一個美國師(現在是騎一師),奪取順川、肅川一線及其以南一塊地區,然後在該線以南構築防禦陣地,以一部兵力(一個軍左右)防守之,主力便可移至平壤、元山間作戰。
12月3日,肅川、順川、慈山一線的美第8集團軍後撤,同時平壤的美軍也開始南撤。志願軍首長判斷,敵軍有向大同江北岸和西岸繼續南逃之可能。為了逼近敵人查明情況,12月4日,志願軍總部決定:第 40軍即派1個師向肅川、順安方向,第 39軍派1個師向舍人場方向,第 42 軍派1個師向成川、江東方向搜尋前進。同時命令西線各軍主力應迅速補齊糧彈,準備向前推進。
12 月4日23時 30分,毛主席致電彭德懷等,明確指示:"大體上可以確定平壤敵人正在撤退,其主力似已撤到平壤至三八線之間,其後衛似尚在平壤以北及東北地區。你們應於明(五)日派一個師或一個師的主力,向平壤前進,相機佔領平壤。"
12月4日24時,彭德懷作出新的作戰部署,並電報毛主席:擬以西線志願軍部隊先以3個師於12月4日晚分三路向南推進,威脅平壤,試探敵之企圖。如敵人固守平壤,則準備以志願軍1個軍和朝鮮人民軍1—2 個師由北而南佯攻平壤,集中志願軍5個軍首先殲滅成川、江東、三登、遂安、谷山、新溪地區之敵。在攻擊三登、江東之敵得手後,以1個軍控制於江東,保障主力南進的側後安全,主力南進威脅漢城,調動平壤之敵南撤,乘敵南撤在運動中追擊、側擊之,以4個軍置於遂安地區機動作戰。東線第 9兵團殲滅被圍之敵後,相機進佔咸興。如敵據守咸興,則以1個軍位於咸興以北,主力進至社倉裡東南及校館裡以南地區。待西線志願軍主力圍攻平壤或南越三八線威脅漢城時,尋機殲滅咸興南撤之敵。如敵放棄平壤、元山線,志願軍即追越三八線,相機進攻漢城。毛主席接到電報後,立即覆電:"所述戰役部署甚好,望即照此執行。"
12月4日晚,西線志願軍第 40 軍第120師向肅川、安州方向,第 39軍第 116師向舍人場方向,第 42軍第126師向成川、江東方向,分路向敵進逼。在志願軍的勇猛追擊下,美第 8集團軍深感平壤難保,於是對城內的軍事設施和民用物資極盡破壞和掠奪後,於12月 5 日全部撤離平壤。
就在 12 月5日的早晨,北京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了一條毛主席親自撰寫的佚名新聞,新聞在詳細敘述了朝鮮戰場的形勢之後說:……東西兩線的敵軍,恐慌萬狀,急於逃命。平壤城內之敵,正在罪惡地屠殺人民,焚燬物資及該城的發電裝置,大火瀰漫平壤城。朝鮮人民軍和我國人民志願軍正向平壤方向攻進中。
12月6日,志願軍第 39軍第116師冒著敵機的轟炸,突入平壤,與朝鮮人民軍第1軍團勝利會師於大同江畔。陷落"聯合國軍"手中 46 天的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臨時首都平壤,重新獲得解放。
這一天,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又播出了毛主席撰寫的佚名訊息:
…朝鮮人民軍和我國志願軍本日解放平壤。美國和其他國家的侵略軍以及李承晚匪軍殘部,向平壤以南潰退。朝鮮人民軍和人民志願軍的正規部隊,於十二月六日下午二時進入平壤城。
在志願軍部隊強大的軍事壓力之下,美軍被迫最終放棄在朝鮮蜂腰部建立防線的企圖。12月7日,麥克阿瑟與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代表、陸軍參謀長柯林斯在東京討論了朝鮮戰局和應對方案,最後確定了總退卻的方案。於是,美第 8集團軍部隊開始向三八線退卻,美第 10 軍也開始集結部隊,準備從海上撤逃。
12月7日,志願軍首長判斷"聯合國軍"要企圖在39°線以南地區實施運動防禦,並以仁川、漢城及開城、抱川、春川、襄陽為骨幹,防守三八線。
向西線各軍下達作戰預令:在12月12日前完成各項作戰準備,準備 13日開始行動。
12 月8日,彭德懷正式下達作戰命令,決定集中西線志願軍主力南下,在中和、祥源、遂安地區攻殲美軍和南朝鮮軍4個師。各軍於12日晚開始開進,限16日拂曉前到達戰役攻擊準備位置,擬於17日開始戰役進攻。
12 月16 日,西線志願軍部隊已經到達預定戰役集結位置。但是,美第8集團軍已經全部撤至三八線以南,並沿著三八線展開部隊,構築起堅固防線。鑑於這種情況,志願軍首長命令西線各軍休整待命,先查明當前敵情,然後繼續向三八線推進。
12月23日,西線志願軍部隊全線逼近三八線,在金川、九化裡、朔寧、漣川、鐵原、華川地區集結。朝鮮人民軍第1軍團越過三八線,進佔延安半島和甕津半島。人民軍第 2、第5軍團各一部也越過三八線,進佔春川、加平。
就在西線志願軍部隊全線逼近三八線的時候,東線志願軍第 9兵團也對美第 10軍加緊了攻擊。敗退咸興、興南的美軍,因為人民軍已收復元山,切斷了其在元山的海上退路和陸上退路,只能從興南港走海路撤退了。
於是,美軍緊急調來 300多艘艦船,並且集中陸海空三軍火力構成嚴密火網,掩護"聯合國軍"開始了浩大的"海上逃亡"。
美軍在撤退前,瘋狂銷燬作戰物資,他們放火、炮擊,將興南變成了一片火海。即便最後時刻,美軍的2艘巡洋艦、7艘驅逐艦和3艘火箭發射艦,在距岸邊數百碼的地方排成一線,對著興南傾瀉下大量炮火——近 34000 發炮彈和12800枚火箭彈,並引爆了岸上堆放的400噸凝固甘油炸藥和 500 枚1000磅炸彈。戰後,一位陸戰隊員這樣說:整個興南瀕水區好像被一次火山噴發崩上了天,火焰、濃煙和碎石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蘑菇狀煙雲,籠罩在殘壁斷垣上空。
12月24日,在聖誕節的前一天,志願軍和人民軍部隊攻入興南地區和東線沿海各港口。
12 月 25 日,聖誕節這一天,美軍士兵沒能"回家過節",將軍們則為了"巧妙擺脫了中共軍隊",而互致著賀電!至此,第二次戰役勝利結束。
第二次戰役,志願軍基本殲滅南朝鮮第7、8 師,殲滅土耳其旅大部,給予美第2、7師、陸戰第1師以殲滅性打擊,殲滅美第 25師、騎兵第1師一部,共殲敵3.6萬餘人(其中美軍2.4萬餘人),繳獲與擊落擊傷飛機18架,繳獲與擊毀擊傷坦克與裝甲車 200 餘輛、各種炮1100餘門、汽車3300餘輛。
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朝鮮人民軍的配合下,取得第二次戰役的勝利,不僅挫敗了"聯合國軍"在聖誕節前結束朝鮮戰爭的"總攻勢",而且徹底粉碎了"聯合國軍"佔領全朝鮮的企圖,有力地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使朝鮮戰場的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為朝鮮戰爭的最後勝利奠定了基礎。
第二次戰役的勝利更震驚了世界。一方面,它打破了美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在美國朝野上下引起強烈的震動。美國輿論界把美軍在朝鮮的失敗稱作"噩夢"、"悲劇"。美國統治集團和侵略者陣營內部一片慌亂,各種矛盾驟然爆發。另一方面,志願軍的勝利也極大地鼓舞了世界人民反對帝國主義侵略、保衛世界和平的信心,鼓舞了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人民爭取民族解放的鬥志。
由於志願軍的重大勝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際地位得到了大大提高,中華民族的國際形象得到了顯著改變,中國軍隊的國際威望得到了空前增強。
早在12月1日,蘇聯領導人斯大林就向毛主席發出了這樣的一封賀電:你們的勝利不僅使我和我們的領導同志,而且也使全體蘇聯人民感到高興。由於你們在抗擊美帝的鬥爭中取得的這些重大勝利,請允許我向你和你們的領導同志,向中國人民志願軍和全體中國人民,致以衷心的敬意。
正如蘇軍在與第一流武裝的德軍交戰中取得了現代戰爭的豐富經驗,變成了裝備精良的現代化軍隊一樣,在反擊現代化的和裝備精良的美軍的戰爭中,中國軍隊無疑地也將取得現代戰爭的豐富經驗,其本身也將變成完全現代化的、裝備精良的、威力強大的軍隊。
祝你們取得進一步的勝利。
第二次戰役,是志願軍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對美軍打擊最為嚴厲的一次戰役,也是志願軍在抗美援朝戰爭運動戰階段打得最為精彩的一次戰役。這次戰役的經驗教訓主要有以下幾點:
第一,正確判斷戰場形勢,果斷定下根本扭轉朝鮮戰局的決心。在第一次戰役時,志願軍雖在清川江以北給予美第 8集團軍以沉重打擊,使美第 8集團軍向清川江一線作了退縮,但並沒有改變"聯合國軍"向中朝邊境全面進攻的形勢,志願軍在朝鮮還沒有根本解決站穩腳跟的問題。而此時美國軍政當局和"聯合國軍"總部對志願軍的參戰兵力和意圖均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並錯誤地判斷志願軍只是象徵性參戰,只有幾萬人,不是不可侮的力量。鑑於這種情況,毛主席果斷決定,第二次戰役將戰場擺在平壤、元山線的正面,而以德川、寧遠以北以西地區為後方,從而根本改變朝鮮戰局。並據此決定,集中第一次戰役時的6個軍於西線,緊急調第 9兵團3個軍入朝擔任東線作戰,東西兩線全力作戰,從而為志願軍取得第二次戰役勝利奠定了基礎。
第二,大膽實施戰役上迂迴包圍和戰術上分割包圍的靈活戰法。志願軍戰役反擊開始後,在西線,首先選擇美第 8 集團軍戰役佈勢上的薄弱環節,集中力量包圍殲滅其進攻右翼戰鬥力較弱的南朝鮮第 2軍團2個師,開啟戰役缺口,爾後集中第 38 軍、第 42軍2個軍,大膽地從敵人翼側實施了雙層戰役迂迴,切斷了美第9軍南撤的退路,將美第9軍主力三面包圍於以價川、軍隅裡為中心的清川江南北地區;在東線,則突然將美陸戰第1師大部和美第7師1個多團分割包圍在幾個孤立的點上,切斷了美軍相互之間的聯絡。從而動搖了"聯合國軍"整個進攻佈勢,在東西兩線都造成了殲敵的有利態勢。東線還在美軍撤退的必經之路預先部署了幾道阻擊陣地,致使美陸戰第1師在長津湖地區突出包圍南逃之後,步步受阻,遭致殲滅性打擊。
第三,及時抓住美軍全線動搖的有利時機,乘勢不斷擴大戰果。西線在清川江南北地區重創美第9 軍後,已完成了戰役的預定任務。但此時,已撤至平壤及東西一線佈防的美軍,決心動搖。毛主席、彭德懷抓住這一時機,組織志願軍西線部隊向平壤追擊,待美軍從平壤南撤後,又組織志願軍西線部隊全線向三八線攻進,以致美第 8集團軍司令沃克在倉皇南逃時,車禍喪生。在東線,志願軍第9兵團在美第 10 軍敗退後,不顧連日作戰的疲勞,克服種種困難,堅決追殲逃敵,致使美第 10軍從興南港抱頭鼠竄。志願軍在第二次戰役中,幫助朝鮮人民收復了三八線以北除襄陽外的全部領土,徹底扭轉了朝鮮戰局,整個戰役取得了大大超出預想的勝利。
第四,後勤保障的有力與否直接影響戰役的發展與部隊的機動。此次戰役,我軍供應體系尚未形成,運輸工具少,又逢嚴冬季節,山高路險,在敵機威脅下,只能夜間運輸,給後勤供應帶來很大困難。部隊主要是靠本身攜帶糧彈作戰,只能維持一個星期左右,戰役持續時間和部隊機動都受其制約,不能放手作戰。西線志願軍曾企圖以2個軍另 2 個師擔任戰役迂迴任務,但因糧食困難,不得不改為兩個軍。東線志願軍第 9 兵團預備隊之第 26 軍未能提早開赴長津湖前線,也主要是因為糧食困難。此外,第9 兵團由於缺乏嚴寒地帶的作戰經驗和保暖給養物資的及時保障,以致在戰鬥中出現大批因凍餓而造成的非戰鬥減員,嚴重地影響了部隊作戰,也是應該記取的沉痛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