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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憎惡我的,否定我的人,在我死後,會以另一種態度爭先恐後地看我的電影”

——金基德

這是部2004年的影片,至今為止,圍繞著它的尺度和主題的爭議都不曾停息。

即便是韓國本土觀眾也因它的“R級用力過度”而無法接受它

話題敏感,尖銳,反倫理,反道德,哲思,東方禪學,深惡人性,目瞪口呆,大飽眼福...

——《空房間》

2004年,韓國。

那時的韓國是“亞洲四小龍”之首,輕工業,製造業,重工業是亞洲一流水平。

雖然人們生活困境重重,但至少人們有學上,有工作,有房住...

唯獨泰石是個例外,他有輛寶馬摩托車。

從穿著打扮來看,他應該是個富家公子,可他這個富家公子是真的很怪。

他既不上學,也不工作,唯獨喜歡在別人家門口的門把上貼宣傳單。

就像是小偷踩點在別人家門口劃記號一般。

晚上他會過來檢查那些貼上的宣傳單,如果宣傳單被戶主拿掉了,則說明家裡回人了。

如果宣傳單還在的話,他就會偷偷的潛進去。

開鎖,泰石是專業人士。

他倒不是小偷,潛進別人家裡拿錢。

而是“寄生”他們的家庭——

穿他們的穿衣,用他們的牙刷毛巾,玩他們的玩具,看他們的照片,睡他們的床,看他們的電視...

當然,泰石也會幫原本的家中主人做些家務活,洗衣服,洗碗,拖地,修理壞掉的東西...

彷彿他這些房子都是他家的。

新的一天,泰石離開了這戶人家。

出去接著貼廣告,尋找新的目標,週而復始...很是囂張...

那天,剛從前後人家走出來的泰石,按照自己做的標記,來到一戶大戶人家。

他和之前一樣,穿他們的穿衣,用他們的牙刷毛巾..幫家中的主人幹些家務活...

泰石不曾想到的是,在他進來的那一刻,躲在門口的女主人善華看到了這一切。

善華就這樣看著他在自己家裡擺弄著一切。直到,晚上發現了泰石正在做羞羞的事情...

這是要開車了嗎?不

剛開燈,外邊的電話響起,善華走過去接電話。

泰石有些不太好意思,穿起衣服,想趁女主還在打電話時,趕緊離開。

他連忙低頭道歉,然而正當他轉身離開時。

善華突然一聲尖叫。

這是個可憐的女人,她遭遇到了丈夫的家暴。

泰石撿起地上雜亂的衣服,幫她找了一套睡衣,放了一首溫柔的曲子,轉身離開了。

離開後不久,男主人回到了家中。

發怒,道歉,發怒,暴力,強制性發生...

站在門外的泰石看到了這一切。

他瘋狂在門外抽打著高二夫球,男主人發現家中有人,勃然大怒,衝去戶外,制止,報警。

怒氣中的泰石,以一擊高爾夫球直接擊中男主人的要害部位。

大快人心

帶著善華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逃離後,善華跟著泰石,去“寄生”別人的家庭。

住在別人家,喝別人家酒,用別人家的東西,很是快活...

當家中有人時,他們很快離開,去往了一家。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個婚姻不幸的女人,很難不被眼前這個男友力爆表的人所吸引。

短暫的快活過後,日子還在繼續過,他們繼續前往下一家。

可當他們來到下一家的時候卻發現,那戶人家的家中的老人早已因肺癌而去世...

兩人像對待親人一樣把老人埋葬了,卻被老人的兒子誤認為是殺害父親的壞人,報警送去了“喝茶”

泰石被送進了監獄,而善華則被丈夫領回了家。

故事還沒結束...

在監獄裡面的泰石,經歷了多次失敗後,他煉成了神功——隱身術

他開始報復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首當其衝的便是經常欺負他的獄警,給正在調情的情侶,製造靈異事件。

他回到善華家,親吻了善華,與她在一起生活。

如果故事到此便是結束,那絕對幾乎是成為了俗套的“爽劇”——

於是,金基德導演給了一個很具有玩味的鏡頭,當善華和泰石走上臺秤的時候,上面的顯示器是0

“很難講清楚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的”

泰石到底有沒有隱身術?他是不是善華想象出來的虛構人物,兩個人站上體重計都是0的刻度時,是不是意味著兩個人都已死去。

導演沒有給出答案,他也沒有像其他導演,藉以演員的臺詞去給出他的答案,事實上,這88分鐘的電影中,壓根就沒有一句臺詞。

我們很難去想象在千禧年之後,會有這樣近乎0臺詞的電影出現,可金基德的確這麼幹了,沒有臺詞的背後其實是另有答案。

“失語”不僅僅是指失去對白與臺詞,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孤獨”。

生活在繁雜都市的生活中的人們,習慣性的把自己包圍自己,正如生活中的你我,在承受著生活的痛苦與壓力後,依舊是封閉著你與我的內心世界。

無論是電影還是現實世界,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失語人”。就像是生活中的你與我,當對周遭遇見的一切不公卻不言時,是隱藏我們自己的開始。

回到剛開始那個話題:“兩個人站上體重計都是0的刻度時,是不是意味著兩個人都已死去?”

我給出的答案是:夢幻

現實生活中,語言僅僅我們的一種去與人建立溝通與情感的渠道,但是在當下尤其是網際網路的語境下,人們很容易因語言和用語而產生誤解,那麼幹脆就不說話了。

金基德讓兩位主角乾脆回到古時,人們還沒有形成統一的語言的時候,沒有語言,即意味著面對著的彼此的赤裸裸的一切。

他們赤裸裸地站在體重秤上,體重是0,也幻想,也是歸零後的重新開始。

他們早已經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人,他們成為了追求自由,擺脫暴力的符號,可是在現實的困境下,我們都很清楚,這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東西。

金基德不願意揭露這個殘酷的現實,他只能藉以一種超現實的手法,用一種鏡頭語言去賜予他們自由。

“上帝將向它顯現,但是,為了使自己確信,它把自己的存在向圓形轉變,向他伸出成熟的手臂。樹或許能夠在內部思考。樹主宰自己,他慢慢地給自己,將風的變化無常,化為烏有的外形”——《空間的詩學》

在韓國,這個自古以來的便有著男尊女卑傳統的國家,儘管進入現代化以後,男女性有了平等的趨勢,可是根據世界經濟論壇調查的134個國家男女平等指數報告中,韓國排名115位。

這個數字對於韓國來說並不算太友好,事實上從過去的“七號房時間”和“勝利事件”我們都能夠敏銳的感受到,在韓國男女平等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在《空房間》中,善華與泰石兩人的遭遇,在韓國並不是一個偶然的現象,當然它也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一種社會現象,它代表著是一種社會倫理上的孤獨。

於是,金基德讓觀眾成為了這場電影的“窺視者”,而男女主不過是這場電影的“導遊”,觀眾才是這場電影真正的主角。

我們跟隨者善華和泰石去過一個又一個房間,在那些空房間裡面,分別演繹了不同社會階層人們的生活狀態和人間冷暖,諷刺的是,這些人儘管住著更好的房子,有著更好的生活,卻遠沒有外來人泰石的滿足和勤奮。

倫理上的孤獨是最難被察覺的,它潛伏在每一個你我的心中,有的時候它會突然冒出來時不時主宰一下我們的行為與情緒。

從心理學上來看,倫理的孤獨是我們當今最難攻克的一環,因為倫理社會有個巨大的保護傘,那就是愛,正如父母所說:“我做的都是為了你好”,愛是社會倫理的保護傘,是人的枷鎖。

可如果僅僅把這部影片看成是一種精神戀愛的“聖經”未免有些太過於大材小用,事實上金基德拍這部電影的“情感”不是他的最終目的地,而是他丟擲了一個問題:我們該如何救贖自我。

金基德把他自己的答案放到了那個“學會隱身的泰石身上”,泰石是如何學會隱身的呢?金基德其實給瞭解釋,泰石站在獄警的背後,也就是人平面面部眼的180°後。

在古時,人後腦的180°被稱為為“第三隻眼”,跟我們的“二郎神”一樣,第三隻眼被認為是通往深層內在與高層意識的門路,它象徵開悟或者是頓悟。因此,泰石的“隱身”實際上是以一種新的視角去救贖,去看到人們平常所看不到的,所不曾感知的,它象徵著啟蒙與反思。

有趣的是,2004年《空房間》在威尼斯電影節,斬獲最佳導演獎時,向來少言寡語的金基德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和電影一樣,只是給大家展示了他的雙手,手上畫了隻眼睛。

也許他只是想說,看看的我們身後的世界,看看那些被我們所忽視的人。

很難講清楚,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夢境。

或許,每個人的心裡面都有一個“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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