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我的大姨打來電話,內容大致還是我大舅的事情,希望我們晚輩能夠有時間去深圳找一找,說起這個我們幾個曾經想過,但是如果要是找的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因為沒有具體的地址,在偌大的一個深圳找一個人簡直太難了,最主要的是還不知道人是不是在深圳,說實在的實在是沒那個實力幾個月或者半年不幹活去找一個似乎並不想回來的一個人,對,我想說的是,最少他現在沒有意願要回來,想要找一個沒有意願回來的人太難了。
大舅差不多有二十五六年沒有具體訊息了,關於他的記憶越來越少,但是我對於他的印象還是蠻深的,大致是因為我有些怕他吧,永遠的不苟言笑,尤其是對於我們這些晚輩,最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其實他有過好多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我聽家裡人說大舅讀書還是不錯,兩次復讀就是為了考上清華北大,我這是大約聽誰說了一句,但是最終沒有考上,那會如果他要是降低點標準讀個大學,在那個年代我想前途還是很好的。
在大舅沒有訊息的前一年,還沒有結婚,一段感情剛剛結束,我覺得有點可惜了,因為那段感情如果能夠修成正果,他的生活應該是另一片天地。我記得我曾經見過那個前舅媽,大舅帶著到過我家,很可惜那會太小了,貪玩,沒有記住太多,但是我現在還有些印象,我記得是穿著一件雪白的羽絨服,然後愛笑,雖然是我們北方人,但是面板很白沒有所謂的蘋果紅的臉蛋。
我記得就這麼多,聽大人們說這個女的還特別好看,脾氣好……然後我記得有大人說過,在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大舅有機會走上公務員,他參加過鄉里還是縣裡的一次考試被錄用了,但是村子裡很多人說是因為這個女的的父親,最終我大舅心高氣傲沒有去上班,最後這段感情也不了了之了,具體因為什麼分手我想和村子裡的流言蜚語有關。
性格真的有的時候可以決定命運,他如果性格柔和一些,不論是上大學還是事業家庭,都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機會。
對了他還在村裡弄過木耳養殖,二十多年前最少在那個縣裡他估計是僅有的幾個人在做這些事情,其實也成功了,以至於以後的幾年我們還在吃著那會收下來的木耳,只不過沒有賣出去而已。
從此以後我大舅就到北京打工了,先是開理髮店,然後是挑著擔子在北京的街頭巷尾賣菜,我哪會小不知道北京的情況,聽大人們說那會好多人挑著擔子賣菜。我的幾個叔叔和他一起工作過,說這人心氣高,即使是打工也不忘自己的想法,那會人們叫想法,按現在的說法就是理想吧。我大舅英語特別好,即使打工的時候晚上也會拿著小錄音機一遍又一遍的聽英語磁帶。
現在想來,人這一輩子,其實運氣真的很重要。
我其實和大舅兩個人住了一段時間。我記得那是上小學的時候,我爸把我媽和我弟弟接到北京去玩了一個月,我呢要上學只能在家裡了,於是我媽就讓我大舅幫忙照看我一下。
那會他好像不到20還是20出頭。
那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我爸媽還有我弟弟去了北京我老是做噩夢,經常半夜就嚎啕大哭,是那種睡著哭,如此這樣幾天我大舅就火了,然後我哭就讓我一直坐著不讓我睡覺,其實他更重要的是心裡怕了,畢竟他那會也不大。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我上學的時候他跑回了家,和我姥爺說我家有問題,因為我經常半夜哭,而且他經常半夜能夠聽到我們家房樑上嘩啦啦的聲音(那會農村土房,房頂經常有老鼠),最主要的是我們家住在西山底下,附近沒有幾家人,然後經常有狗叫,最終他不敢在我家了。最終被我姥爺趕回來了。
大舅吃飯特別鹹,經常他做的飯已經非常鹹了,我們的拌點熱水才能吃,可是他自己還得在飯裡邊放一勺子鹽才能吃得下,也就是那一個月導致我以後吃飯的口味也重了很多,我做的飯菜別人都說鹹,不過和他比起來真是差遠了。
對於他的記憶就這麼多了。
聽家裡人說有一年不知道怎麼的就離開北京了,有人說偷渡到香港了,然後若干年後有人說他在深圳,那個年代真是沒法去找,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姥姥姥爺面前儘量不去提這個事情。
我聽說有一年他聯絡到了我二舅,其實那次是回來的機會,但是我二舅在電話中劈頭蓋臉的罵了我大舅一頓,然後我大舅就沒有什麼訊息了,也因為這次原因我們私底下說二舅就是一個二愣子,其實我大舅聯絡他多少是對家裡的最後一絲眷戀了,想要回來,可是他把他最後的一絲眷戀給罵沒了。
最近幾年聽說和我的一個姐姐聯絡過還有就是我大姨,我大姨悄悄的給他辦理過一個身份證,前幾年的事情,那會我大舅的一代身份證已經過期好多年,現在又杳無音訊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偶爾還會想起他,有的時候我經常想,他是否後悔過最後的決定,有的時候真的很難用一個簡單的量化去衡量人的一生,我想對於他來說,作為晚輩的還是在遙遠的地方祝他能夠生活愉快,最少有一個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