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1588年4月5日-1679年12月4日)英國政治家、哲學家。生於英國威爾特省一牧師家庭。早年就學於牛津大學,後做過貴族家庭教師,遊歷歐洲大陸。他創立了機械唯物主義的完整體系,指出宇宙是所有機械地運動著的廣延物體的總和。他提出“自然狀態”和國家起源說,指出國家是人們為了遵守“自然法”而訂立契約所形成的,是一部人造的機器人,反對君權神授,主張君主專制。他把羅馬教皇比作魔王,僧侶比作群鬼,但主張利用“國教”來管束人民,維護“秩序”。
所謂的品行指的不是行為端正有禮,如怎樣對人行禮、在旁人面前怎樣漱口、怎樣剔牙等等細微末節。而是指有關在團結與和平中共同生活的人類品質。
為了這一目的,我們要認識到,今生的幸福不在於心滿意足而不求上進。舊道德哲學家所說的那種極終的目的和最高的善根本不存在。慾望終止的人,和感覺與映象停頓的人同樣無法生活下去。幸福就是慾望從一個目標到另一個目標不斷地發展,達到前一個目標不過是為後一個目標鋪平道路。
所以如此的原因在於,人類慾望的目的不是在一頃間享受一次就完了,而是要永遠確保達到未來慾望的道路。因此,所有的人的自願行為和傾向便不但是要求得滿意的生活,而且要保證這種生活,所不同者只是方式有別而已。
這種方式上的差異,一部分是由於不同的人激情各有不同,另一部分則是由於各人對於產生所想望的效果的原因具有不同的認識或看法。
因此,我首先作為全人類共有的普遍傾向提出來的便是,得其一思其二、死而後已、永無休止的權勢欲。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並不永遠是人們得隴望蜀,希望獲得比現已取得的快樂還要更大的快樂,也不是他不滿足於一般的權勢,而是因為他不事多求就會連現有的權勢以及取得美好生活的手段也保不住。
因此,權勢至尊的君王便要在國內致力於透過法律、在國外致力於透過戰爭來保持其權勢。辦到這一點之後,新的慾望又隨之而起。有些人是為求新闢疆土之名,有些人是為求安逸和肉體之樂,還有些人則希望在某些藝術或智慧方面出類拔萃,以博得人們的讚揚或阿諛。
財富、榮譽、統治權或其他權勢的競爭,使人傾向於爭鬥、敵對和戰爭。因為競爭的一方達成其慾望的方式就是殺害、征服、排擠、驅逐另一方。特別是讚譽的競爭使人傾向於厚古而薄今。因為人與生者競而不與死者爭,對死者賦與過當之譽,就可以使生者之榮相形遜色。
追求安逸與肉慾之樂的慾望使人服從一個共同的權力。
因為有了這種慾望之後,人們就會放棄那種透過自身勤奮努力可望獲得的保障。畏死懼傷也使人產生同樣的傾向,其理由也相同。反之,貧困、倔強的人則對他們的現狀不滿。熱衷於兵權的人也是一樣,他們都傾向於繼續保持造成戰爭的原因。併為此而挑起事端,製造叛亂;因為戰功之榮,除征戰以外是無法獲得的,而要挽回敗局,除了捲土重來,也別無希望。
愛知識以及承平之世的藝術的慾望也使人傾向於服從一個共同的權力,因為這種慾望包含著安閒的慾望,因之也就使人想求得他人權力保障。
好讚譽使人對自己尊重其判斷的人作出稱頌的行為。因為受到我們輕視的人,其讚譽也不為我們所重。愛身後之名的慾望也有同樣的作用。塵世之譽,作為樂事而言,在死後要不是被淹沒於天堂上難以言喻的樂趣之中,便會由於地獄極度的痛苦而被消滅,對於一個人說來是沒有意義的。但這種聲譽卻決非虛設,因為人們從預見這種聲譽並預見其後裔將由此而獲益之中,就可以感到一種眼前的快慰。這種事情目前雖無法見到,但卻可以構想,在感覺方面成為樂事的,在構想映象方面也是樂事。
從自己認為是同等地位的人處獲得難望報償的厚惠,使人表面上敬愛,而實際上則隱恨在心。這就像是使他處於一個絕望的欠債人的狀況,由於不願意見到他的債主,暗地裡希望他去到一個再也見不著的地方。因為恩惠使人感恩,感恩就是羈軛,無法報償的感恩就是永世無法擺脫的羈軛。這對一個同等地位的人說來是令人生恨的。但從我們認為是尊輩的人方面受惠則使人生敬愛之情,因為這時感恩已經不是新的壓力,而是愉快的接受。愉快的接受就是人們所謂的感激,這對感恩者說來是這樣一種尊榮,以致一般都把它認為就是一種報答。
恩惠雖來自平輩或地位較低的人,只要有希望報償就使人生愛;因為在受惠者心目中,這種感恩是一種相互的幫助和服務,於是就產生一種在施惠上互相超過的競爭。這是一種最高貴和最有益的競爭,它使勝利者對自己的勝利感到高興,而對方所受到的報復則是承認這一點。
加害他人超過其所能或所願彌補的程度,將使害人者恨受害者,因為他必需預料到的,不是報復便是憐宥,這兩者都是令人生恨的事。
受壓迫的恐懼使人先下手或結群以相助。因為除此之外,人們就沒有保全性命與自由的方法了。
不自信其智敏的人在動亂中比自以為聰明或有權術的人更能獲得勝利。因為後者喜歡商量計議,而前者則將由於怕上圈套而先下手。動亂中始終在戰區內結集並利用部隊的一切有利條件的戰略,比任何智謀所能策劃出的都強。
虛榮心強而又不自以為能力高,但卻喜歡假想自己英俊豪俠的人,往往只是虛張聲勢,而不實際動手,因為一旦出現危險或困難時,他們所能指望的,就只是暴露自己的無能而已。
這種人如果僅從別人的阿諛,或僥倖成功的前事來估計自己的能力,而不能從對自己的真正認識中找出成功希望的可靠根據時,往往會魯莽行事;而當危險或困難一旦來臨時則只要有可能就退卻。他們因為找不到安全的道路,於是便寧可拿名譽來冒險,而不願讓生命受危;名譽可以找一個藉口來挽救,生命則是任何辦法都無以挽救的。
在政治事務方面堅決自信其智慧的人是會有野心的。因為不在議會或行政方面任公職,具有智慧的榮譽就會失去。這樣說來,言談侃侃的人都偏於有野心,原因是口才在他們自己和別人看來都是智慧。
怯懦往往使人猶疑不決而坐失行動的良機。如果一個人遇事斟酌,到採取行動的時刻臨近時還看不清怎樣做最好,那便說明採用哪種方式在動機上的差別並不大。因此,這時還不決定便是掂斤播兩的計較瑣事而坐失時機,而這就是怯懦。
節儉在窮人那裡雖然是美德,但卻使人不適於完成需要許多人的力量來一起完成的事。
因為他們的努力要用報酬來哺育和保持活躍,而這樣則減弱了他們的努力。
有口才而又善於逢迎,就會使人相信這人,因為前者是假象的智慧,而後者則是假象的仁愛。如果再加上善於用兵之名,就會使人們去歸附和服從具有這兩種品質的人,因為前二者保證人們不會受他的傷害,而後者則保證人們不會受外人的傷害。
缺乏學識,也就是對因果關係無知時,就會引導人們或甚至強制人們去依賴旁人的意見和權威。因為所有與事實有關的人,如果不倚靠自己的意見,就必需倚靠自己認為聰明勝過本身而又看不出為什麼要欺騙自己的別人的意見。